第9章 19
不知是睡的时间太久,身体各方面都变得迟钝还是怎么,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什么时候溜进个普通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肉盾牌挡在前面。
事有因果,自然也就有业障,无缘无故杀人是业障其一。
业障于自身有损,身上背负过多人命,要么入魔癫狂而死,要么修为从此停滞,等岁月终结。
晏疏从来古井无波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深沉,眸底有不易察觉的蓝色的光闪过,落在四处的蝴蝶在这一刻突然快速煽动翅膀,然而箭矢速度太快,蝴蝶赶到顶多勉强保住那肉盾的命,却不能保证毫发无伤。
业障已经注定,晏疏并非犹豫之人,衡量之下,蝴蝶的翅膀突然停了。
“怎么还有!”白千满惊呼,他分不出好坏,只知道那边是一伙的。
他此刻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六年游历都不如这一刻惊魂,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旁边那个少年的动作。
萧亓拳头紧攥住,指尖殷红一片,拳头之下鲜血汇成一个诡异的形状,他死死盯着晏疏,手指忽地一抬,地上由血铸成的东西变成了锋利无比的暗器,置于手指间,眼看着就要飞掷而出,却在这时又一个东西入了场。
那东西速度极快,径直撞在泛着蓝光的箭矢上,叮得一声,二者一同偏离了轨道,飞向高墙。
这次晏疏的感觉又恢复正常,在那东西入场的前一刻就有所察觉,袖袍一摆,整个人飞快向后退去,护住两个少年人。
轰地一声巨响,秽岈和那肉盾一起消失在纷飞而起的灰尘里。
白千满尽咳嗽着,好不容易喘过气,就见那是非颇多的墙边又多了人,一眼望去看不出多少,他连连拍着晏疏的胳膊:“仙师仙师,那边又多了几个人,你快……小心。”
晏疏早早察觉,只是不清楚立场,不敢妄动。
倒是那几个人颇为淡定地先行作揖:“叨扰仙师,我等奉命处理门派内部之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话毕不等晏疏回话,身后跟着的几人刷一下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出现在远处的几处墙头上,干净利落地收拾了还在那边当柱子的佟什等。
晏疏收了袖摆站直。
灰尘散尽,墙角碎石里倒着的两个身影,那锦衣华服的人跟着变成了落魄乞丐,他正费力地搬开落在身上的石头,慌忙扶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另一个身影。
晏疏看了一眼说:“不知阁下来自何处,如何称呼。”
“鹤温谷,赵正初。”赵正初再次作揖,“敢问仙师如何称呼。”
“晏疏。”此话一出,晏疏明显感觉到衣摆被扯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他用脚往后划拉,在萧亓的脚尖碰了碰,示意他不用怕。
白千满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有些疑惑,但很快发现,萧姓少年的脸更黑了。
“晏仙师。”赵正初很客气,转头看了眼另一边,确定已经将人都收拾起来,“说来惭愧,本门掌门这几年专注修行,疏于对门派管束,以至于出现颇多乱子,因时间甚久,颇为难查,故而拖延至今,未曾想带来这么多麻烦,还请仙师允许我等将一干人等带回处置,鹤温谷自当感激不尽。”
偷养秽玡可不比养着猫猫狗狗,随便找个地方给点吃的就够了,如何得到,用以何用,如何压制,多少人参与等等都需得问明白。
晏疏心中疑惑,却也知此事不是询问之机,点点头:“赵仙师客气,倒是并未给我带来难处,只是……”
他话未言尽,赵正初就已经明白了晏疏的意思,转头指了下已经没有反应的邹大公子:“此事还请在下回去禀明派内长老掌门,至于这位。”赵正初想了想,斟酌着说,“此公子的病颇为奇怪,确实是件大事,得带回去好好盘算。”
这其实就是晏疏最开始期望的结果,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有些好奇鹤温谷内部的问题,尤其是那位叫佟什的,显然知道这秽岈来龙去脉,豢养秽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晏疏想提跟着去鹤温谷,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先听见一人嚎叫:“不行!谁也不能带走我儿子,想带走他除非我死!”
锦衣之人此时伸长胳膊将邹大公子挡在身后,萧亓站在晏疏旁,小声提醒:“邹老爷。”
“有人来处理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白千满见两人说悄悄话,跟着凑过来,学着压低声音,“诶,仙师你的蝴蝶什么时候收了,一会儿出去看不清路怎么办?”
天上的月亮露头没多久又被乌云盖了下去,灵蝶姑且可以做灯,如今四下漆黑一片,当真什么都看不清。
赵正初带来的人已经将佟什几人带了过来,又分了个人去看晕死在一旁的女使。
“这位公子瞧着受伤很重,您先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在下给您看看。”一个声音响在耳旁,晏疏转头,瞧见一人到了萧亓身旁,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萧亓的伤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触目惊心,难为他还能面无表情地站着。
晏疏想着让鹤温谷的人看看也好,他们身上定有治伤的药,结果就听萧亓冷冰冰地说:“不劳烦,他给我治。”
晏疏看着就快戳着鼻头的手指,本想提醒萧亓,他不会治伤,但是接触到萧亓的眼神后不知怎么的就是没能讲这话说出口,最后“嗯”了一声,“我给他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