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身
“......”
僧人变卦得太快,段书锦一时失语,忍不住怀疑,“你行吗?”
“慈恩寺方丈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有事出去了。你若是想等他也不是不可以。”
“......”
等慈恩寺方丈回来,段书锦怀疑自己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眼前的小僧人好歹是方丈徒弟,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好。
“走!”不再多说,段书锦咬牙把小僧人揪上了马车。
第四章 上身
“回来了?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专门去为我裁衣服,我穿你的旧衣服也不是不行。”
听见门外的动静,萧韫并没有抬头,依旧垂眸看着手中捏着的黄纸。
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来院子的人只有段书锦。
虽然段书锦是去给他裁衣服了,但这么久不见人,他心情还是有点不虞。
他像是回到了还在棺材中,没有人能看见他,他也不能触碰到任何人的时候,孤寂得他凭空生出戾气,想拉整个人世坠亡。
萧韫手中的黄纸是段书锦烧衣服时顺带烧掉的,纸上写着他名字。
字写得很好看,力道遒劲,铁钩银划,很有气势,与段书锦病弱的样子十分不符。
“想不到你胆子小,字写得倒是挺好看的。”萧韫叠好黄纸,忍不住勾唇哂笑一声。
这次段书锦依旧没有作声,两次搭话都没有得到回答,萧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皱眉抬起头。
他虽然听到了脚步声,但房间门并没有被推开,段书锦站在门外,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
而且看映在门上的影子,回来的并不只有段书锦一人。
带了人回来。
还心虚地躲在门外不敢进。
刹那间,萧韫身上的气息冷得能冻死人,他紧紧皱着眉,眉宇间出现一个“川”字。
“怎么不进来?”萧韫咬紧牙,目光一错不错黏在门上。
他垂在一旁的手掌青筋凸起,足以见内心压抑的愤怒。
“妖邪,拿命来!”
门在这时被破开,一个穿着僧袍,模样年轻的僧人出现在房中。
他一手拿着袋子,抓着一把朱砂撒在空中,一出手就是杀招。
朱砂至阳,黏在鬼祟身上就如同岩浆浇身,痛入骨髓,难以忍受。
萧韫虽然反应极快地从床榻上起身,臂膀上还是不小心沾上一些朱砂。
红色的朱砂很快隐没在皮肉里,刹那间袭来的疼痛让萧韫神色扭曲,一时像极了凶性大发的恶鬼。
他臂膀血流如注,殷红的血迹很快染红了衣裳,还顺着手臂流淌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汪小血潭。
这还只是一点朱砂上身的结果,萧韫难以想象,若是所有朱砂都沾在身上,他会不会被当场打散。
既然段书锦都这么不留情面想要他死,他又何必留段书锦一条命在。
一瞬间,萧韫的眼神变得万分恐怖起来。
他一双眼睛血红,死死盯住段书锦,像是豺狼盯上了猎物。
段书锦被这样的眼神吓得双腿发软,他竟有一瞬间生起跑回萧韫身边去的念头,告诉他他错了,从此心悬在高空,一直靠讨好萧韫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可他转念一想,小僧人分明已经用朱砂伤到了萧韫,想必除掉萧韫也只是轻轻松松的事,只要萧韫消失,他就自由了,哪里会有把性命拴在裤腰上,朝不保夕,拼命苟且的狼狈生活。
想到这些,段书锦顿时有了勇气,把腰板都挺直了,目光挑衅地看着萧韫。
可是他并不知道,被激怒的恶鬼是要命的。
哪怕是魂飞魄散,再不留存于世,萧韫也想带他下地狱。
更别提他还像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猫一样,挑衅地看了萧韫一眼。
这一眼如同火上浇油,让萧韫的眼睛烧得更红了,他眼睛爬满血丝,呼吸都变得粗重。
段书锦!
好!好得很!
萧韫阴恻恻笑了一声,他不管不顾,如同发狂的猛兽向段书锦扑来。
段书锦揪着小僧人衣袖,猛地躲在他身后。
哪怕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安全感,一对上萧韫的眼睛就头皮发麻,瑟瑟发抖。
疯了疯了。
段书锦疯狂喃喃,他干脆丢开了小僧人的袖子,跑到门边,伸手摸着门栓。
这样一旦有什么变故,他就能立刻逃命。
眼见萧韫越飘越近,段书锦开始不断咽口水,眼眸染上水光。
“小师父,你还愣着干什么,那个恶鬼都快杀人,你还不收了他?”
段书锦的声音害怕得变了调,他高声催促僧人,急切得仿佛他也会驱鬼的话,就夺过僧人的法器,替他上了。
“施……施主,我……我知道你家有恶鬼,问题是……那个恶鬼在哪啊?”
小僧人吞着口水,他手拿法器,疑神疑鬼地打量四周。
他并没有在说谎,他虽然没有看见房间中恶鬼的踪影,却能感受到房中极低的温度,以及不断往身上扑的冷气。
房中有鬼,还是个怨气极深,极为强大的恶鬼。
可是他确确实实看不见那个鬼,他驱邪除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
“小师父,你是在我同我说笑是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段书锦身体发抖,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