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_分节阅读_第517节
兄弟们造钱了!
至于民间,平头百姓才不管这钱是谁铸的!
反正都是铜钱,都能用。
甚至于因为有许景亨这个南都良心兢兢业业的监工,李衡铸的钱用料比朝廷铸的还要实诚几分呢!
这会儿李元达过来,工人、技术和原材料都是准备好了的,设计出式样来直接找人开工就得了。
然而放眼到南都这个巨大的经济体上,五十万钱又太少了!
区区五十万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
“要想让南都通宝流通出去,那初次外发的数量就一定不能少,八千万钱……算了,还是五千万钱吧。”
李元达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时间不等人啊。”
朱元璋见状,兴致勃勃的提议道:“我早就告诉你,可以学咱发行一点宝钞救急,你偏不听,现在头疼怪谁?”
遥想空间里人才济济,卧龙凤雏,英才辈出,此言落地,居然无人应声。
连李元达都给蚌埠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才迟疑着竖起了大拇指:“老朱,大经济学家!”
在他之后,李世民迟疑着竖起了大拇指:“大明宝钞,谁用了谁说好!”
在李世民之后,嬴政迟疑着要不要竖起大拇指,想了想自己的节操比前两个人宝贵得多,遂作罢。
闷声不语。
李元达笑了两声,没接这茬儿,见到许景亨之后,倒是思忖着开了口:“我想对外征收商税,较之现在的商税标准,略微提高一点。”
许景亨先是下意识想要规劝。
要想将南都通宝流传出去,那些走南行北的商人们要发挥的作用可不算小,赶在这时机提高商税,虽然以当下的政局乃至于商业局面来看,他们还是会如先前一般往来南都,但是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有些抵触。
因为这很像是软刀子割肉,偏他们还没有反抗的能力。
当然会给,但同样也会生怨。
如今南都的经济局面还很乐观,库里钱帛充盈,若是为了创收下达这样一道命令,便稍显不明智了。
可是他很快又想,节度使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此举一定另有深意。
短暂考虑一会儿,许景亨眼前一亮:“如果你是打算借机清理一部分胥吏的话,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同你的计策不谋而合!”
李元达欣慰颔首:“我正是这个意思!”
如今南都对外征收的商税其实并不高——李衡小地主家庭出身,也有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通病,没那么看重商业。
至于所谓的商税,也就是天下各地的平均水准,不算少,但也不多。
而许景亨早年不济的时候甚至于卖过枣,他是知道商人的狡诈和难处的,所以在主政之后,也没有提高商税,以此增收。
因为他知道,商人的利润大概就是售出价减去成本,可实际上,商人拿不到那么多。
因为还要应对胥吏和官员们的层层盘剥。
甚至于手中的利润,要吐出去将近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才能落到自己手里。
节度使提高商税的内中深意,他已经心知肚明,这不是要给商人加压,相反,是要给他们减负。
南都制定出统一的商税征收标准,较之从前更高一筹,政府可以创收,而与此同时,也会明确的下达命令——南都只有一个政府可以对外征收商税,有且只有我们!
除了这个统一的部门之外,别的向你们伸手的,都不必理,有敢纠缠为难的,禀报上来,自然有人处置!
如此一来,便宜的是商人,创收的是衙门,可世间之事有缺就有多,这两边都赚了,是谁亏了?
当然是胥吏们了!
若是寻常的地方衙门,主官敢下这么一道绝掉胥吏创收的命令,被架空甚至于被自杀都不稀奇,但这是寻常地方吗?
这可是南都!
如今南都最多的就是人,你不想干,那就趁早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许景亨借机将李方妍拟就的章程递了上去:“有些地方稍显稚嫩,但也算是言之有据了,借着这个时机,往外筛一部分人,也是好事。”
人口普查是好事吗?
对南都衙门来说,当然是啊。
既能摸底,又能掌握人口流动情况。
就是要废人力。
你是一个胥吏,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间接性的敲诈几个外来的客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美滋滋!
这会儿上边下了一道命令,叫你跟同僚顶着风出去挨家挨户的查人,问一间房子里住几个人,人都是从哪儿来的——南都这会儿可有几十万人呢!
你就说你要是摊上这差事,生气不生气吧!
尤其听说这所谓的公用茅房建起来之后,大粪的征收也要被官府统一把控,那之前自家扶持上去的几个粪把手,岂不就无用武之地了?
这怎么能行呢!
一来不想干活,二来不想影响收入!
不想干,想摸鱼,想磨洋工。
李方妍的计划书里其实有备注上,对于这些外出核查的人,可以适当的加一部分补贴,许景亨一看就笑了——这位六小姐的想法是好的,体贴下属,可是这笔钱他是不会叫户房出的。
即便是六小姐想自己出也不行!
胥吏是有俸禄的。
他们不止有俸禄,还有大笔的灰色收入!
领工资还对外盘剥,叫他们上班还要再给一分钱——干脆你来给我做上司吧!
不给钱,一文钱都不给。
还是那句话,不想干就滚!
别得了便宜还要便宜!
“且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重考虑。”
许景亨眉头皱起,有些忧虑的样子:“如今城中涌入的流民太多了,济贫署虽然尽心竭力,但仍旧力有未逮,城中大户趁机蓄奴,不可不谨慎处置。如今借着人口普查的功夫摸摸底,也是件好事。”
李元达翻了翻许景亨递上来的那份章程,上边字迹稍显粗陋,是李方妍的手笔。
有部分被红色墨笔划去,或者另有删改,字迹隽永端正,那是许景亨的手笔。
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继而将其合上,递还回去:“很妥当,就这么办!”
……
李方妍拟定的那份章程经了南都最高军政机关的同意,紧接着就被加盖印章,发到了底下去。
这才有了第二日大清早就轰轰烈烈展开的南都第一次人口普查活动。
节度使下令,要在南都广修茅房的事情一经传出,便在底层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因为这事儿真的能惠及到他们。
如钱永年所说,这是善政。
可是有人喜,当然也就有人忧。
譬如说户房的胥吏彭武,短短一日之间,便接到了好几个坏消息。
他的表弟赵十一,因为领了差事却背地里磨洋工,带着手下人出去喝茶嗑瓜子被抓了个正着,直接被撵出了户房。
他的几个铁杆心腹出去干了一天,下午下值的时候各个都到他面前诉苦,说是走了一整日,油水儿是一点都没占到,倒是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到这会儿鼻子里都是大粪味儿。
还有与他相熟的粪把手悄悄送了厚礼过来,说老哥哥你得帮帮忙啊,这贵人们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不是断了我们的财路吗?
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以后你老兄也跟着少吃一口肉不是?
别的都可以暂且拖延一二,倒是赵十一这事儿……
彭武专门寻了户房的副掌案——如同朝廷六部有尚书掌管一样,六房自然也有专门负责的最高长官。
这个人被称为房首,也被称为掌案,因着南都如今人口众多,诸事繁杂,是以每房在掌案之外,又格外设置了两个副掌案。
这回彭武去找的,便是他相熟的那一位副掌案。
带足了礼物,兼一张笑脸,天黑之后,他悄悄的登了副掌案的门。
“十一这小子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我赵叔跟您还曾经是同僚,这回他有事儿,您得伸伸手,捞他一把啊。”
彭武先拉了拉关系,又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群爷们儿出门渴了,想喝口水,偏叫人瞧见,告了上去,这哪是他当差不力,是有人故意想整他呢!”
副掌案的媳妇坐在旁边,吊梢眼往上一抬,阴阳怪气道:“彭武啊,你是不知道,人家的威风可大呢,不只是你们家十一,就咱们户房,才一天,就撸了十六个人出去!”
她的娘家堂兄也被撸了。
且那还不是个寻常的低级小吏,是个与彭武一般品阶的胥吏,油水异常丰厚,一朝被撵出去,丢脸,丢钱,也窝火。
原本丈夫沉着脸不许她出声,她也就只好憋着火在那儿嗑瓜子儿,这会儿彭武来了,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节度使是怎么想的啊?这么大的事儿,交给一个黄毛丫头!这倒好,整个南都都给搅的人仰马翻……”
她由衷的叹口气,扯出手绢儿来,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说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人八卦:“听说那个六小姐从前是个傻子,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也就是这种傻子,才格外不把我们这些经年的老人放在眼里呢,一个闺阁小姐,出来操弄这种事,节度使居然也不管管她,我要是有这种丢人现眼的闺女,气也气死了!”
在南都城,这一晚如此议论的不在少数。
不敢将矛头指向节度使,更不敢指摘官府,甚至于连说那几个协同办事的李氏子弟也不敢,只敢对着看起来最孱弱的李家六小姐开火。
毕竟先前她留给世人的印象在那儿摆着,且曹夫人执掌李家后宅的时候,为了泄愤,甚至于很乐意对外传播家中庶女的丑名。
利益受损所带来的的仇恨远比泄愤迁怒所带来的的怨囿更多,一日之间,李家六小姐是个痴愚的傻子的消息甚嚣尘上。
很快,李方妍得到了一个称呼,粪娘子。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相当恶毒的一个称呼了。
知道此事的人,有一笑置之的,有暗自皱眉的,也有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使人推波助澜的。
看似平静的南都,实则暗潮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