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2
姜一源果然道:“我也想喝茶。”
像是知道他不会答应,姜一源又央求:“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上回在你父母家我也没添乱啊。你不相信我啊?”
沈书临当然不相信他。
读懂了对方的表情,姜一源满心受伤,瞪大眼睛道:“上回我表现得不好吗?我在你爸面前帮你遮掩得多好啊,今晚我还给你弹了好几首曲子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书临便道:“来可以。不许多话,不许多问,不许扰我清静,知道吗?”
姜一源连忙应下。
夜深了,客人渐渐散去。姜猛龙亲自把沈书临送到门口,姜一源差点想跟上车,被沈书临淡淡的一瞥止住了动作,只好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黑色跑车远去。
第二天吃过午饭,姜一源骑上他心爱的机车,往储物箱里放了一幅裱好的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沈书临的家里。
姜一源跟着人走进屋里,看着客厅电视上方的那幅风景画,道:“你看啊,你这客厅里,沙发和地毯都是浅灰色,挂的画是暗褐色,就……很沉闷,你不觉得吗?”
沈书临刚吃完饭,正捧着杯热水慢慢喝,根本不用想都能知道姜一源在打什么主意。他头也不抬:“不觉得。”
姜一源凑过去挨着他坐下,讨好地说:“打个商量呗?你这客厅装修以浅灰色为主,挂的画要是能起到一些提亮作用,就能让空间鲜活起来。我刚好带来了一幅,试试看?”
沈书临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试吧。”
姜一源去机车里拿来了那幅画,换下了电视上方的那一幅。画中是几个憨态可掬的亮橘色柿子,有坐有卧,横着竖着,鲜亮不已。客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怎么样?”姜一源邀功似的问。
沈书临看了一会儿,略一点头:“还行。”
姜一源嘿嘿地笑出声来,凑上去在他脸上啵了一口,沈书临皱眉推开他:“糊我一脸口水。”
“不是要喝茶吗?”姜一源有点期待。
沈书临说:“先说好了,进入茶室不许多话,不能扰我清静。”
茶室在二楼最右侧的房间。采光极好,阳光遍洒。靠墙有一大扇圆形的博古架,每一层都放满了立在展示架上的饼茶。
“易武,布朗,昔归,曼糯,勐宋……”姜一源一边看,一边念出茶饼上的字。
另一侧是个三层的架子,清一色的陶瓷茶罐,每个茶罐上都贴着标签,遒劲的钢笔字迹写着茶的名字。
“勐宋古树,大雪山,冰岛黄片,景迈大树……”姜一源一盒一盒看过去,“咦,这个怎么没有标签?”
他拿起那个唯一没有标签的茶罐,打开看了看,和其他茶叶并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不适合喝这个。”沈书临接过他手里那个没有标签的茶罐,放回架子上,“那边是饼茶,压饼利于长久保存。这边罐子里是散茶,可以直接泡,不用撬开。”
姜一源又看了一眼那个没有标签的茶罐,但他答应了沈书临不会多问,便把问题咽了回去。
沈书临说:“你选一个喝吧。”
普洱茶都是又黑又粗的茶叶,根本看不出差别,姜一源便随意拿了一个罐子:“这个怎么样?”
罐子上写着“冰岛大树”。
沈书临微微一笑:“眼光不错。”
他拿着罐子,走到茶台边坐下。茶台是整木雕成的,上面摆着一套青瓷茶具,一个烧水的铜壶,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老虎茶宠。
铜壶里的水已烧开了,沈书临往盖碗中倒了杯滚水,轻轻摇晃,又将水倒入公道杯和主客人杯,又全部倒掉。
姜一源屏息看他动作。只觉得从坐下起,对方的神情就肃穆起来。
沈书临打开“冰岛大树”的茶叶罐,用紫檀茶叶夹夹出一小撮,放入旁边的木制小秤中,显示7.8克,他又夹出两根茶叶,8克整。他将茶叶倒入烫过的盖碗中。
姜一源终于忍不住问:“必须要恰好八克吗?为什么?一分一厘也会影响口感?普洱茶这么神奇的吗?”
沈书临说:“因为我强迫症。”
姜一源:“……”他闭上嘴,托着腮看对方泡茶。
沈书临提起铜壶,慢慢注水,然后将第一泡洗茶水倒掉。他娴熟地单手执盖碗,将第二泡茶水倒入公道杯中,又分别倒入主人杯和客人杯。
然后他端起主人杯,轻抿了一口,似在品味。
姜一源莫名地感到了喝茶的仪式感,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用两只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没喝出什么感觉。
他今天早上做了功课,在网上看了两个小时的攻略,什么喉韵、回甘、生津、体感,什么蜜香果香豆香,什么冰糖甜……
但是很遗憾,这和平常喝的茶也没什么区别。
沈书临喝完了一杯,等姜一源也喝完,他提壶注水,第三次出汤。
然后又默然地喝起茶来。
姜一源忍不住一直瞅他。
沈书临察觉到他的目光,问:“怎么?”
姜一源说:“我看你泡茶这么有仪式感,又是称重又是洗茶的,还以为你会说一些饮茶指引呢。”
沈书临闻言一笑:“解渴而已,指引什么。”
姜一源犹豫了一下:“没喝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