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然后一同跌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洁白的墙壁上,那幅春色灿烂绽放,画里的玫瑰比一年多前更艳,更妩媚。
玫瑰花和红酒被带入了卧室,鲜红的花瓣散落满床,像一场深红的梦境。红酒被口腔的热度加热至滚烫,流连在两人的唇舌间,又顺着下颌滴下,流落在身体上,满室都是红酒的醇香。
只拉上了一层洁白的窗纱,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在地上铺出一道银河。
夜已很深了,好几次从天堂坠落人间,沈书临却仍保持着清醒,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这一份清醒。
他还记得一年多前的事情,那些矛盾和隔阂,他并没有忘记。
沈书临手指轻扯,系在一起的领带又紧了几分,在对方的手腕上勒出一道红痕。但他并没有心软,只是用指尖摩挲着绳结,低沉道:“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有些东西是心照不宣的,姜一源忍着手腕上的痛感,恳求道:“哥,明天再说。”
沈书临低头望着他,声音冷淡:“这不是询问,这是命令。”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姜一源条件反射地一颤,听话地坦白:“我……我以为你只想和我玩玩,你没有正面承认过我的身份……你对旁人介绍,总是说我是你朋友的儿子……我就以为……以为你只把我当炮友……”
沈书临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后来……后来我听我爸说,你对他说你喜欢男人,还有那一个百分点……”姜一源说得断断续续,“还有……你母亲和大姐家里的画,我才知道,原来……原来我想得太错了,错得太离谱。哥,我错了……”
沈书临听他说完,只道:“原来是这样。”
姜一源凑上去吻他,不住地说:“哥,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沈书临任由他亲吻着,放松了领带的绳结,唇分开时,他又说了一遍:“原来是这样。”
他俯下身,手指划过姜一源的下颌,似狎玩,似调情,语气却漫不经心:“那么,两年前,你想听我说情话,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姜一源抓住他的手指,喘息急促,追问道:“可以吗?”
“我说过了,坐下来好好谈,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沈书临说,“还是说,你认为我不会?”
姜一源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薄唇,心道,怎么可能不会,他说起情话来,一定比全世界的人更动听。
沈书临却低笑了一声,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已经晚了。过时不候。”
姜一源并不气馁,他灵机一动,立刻活学活用:“哥,商量一件事儿呗。”
“说来听听。”
“我想听你念书,就现在。”姜一源跳下床,走到卧室南面的书柜前,随意挑了一本书,回到床上。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金边眼镜,为沈书临戴上,又把书翻到某一页,递过去,讨好地说:“哥,好不好?”
沈书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接过了那本书。
天边已微微泛白,但室内的光线仍是不足。沈书临靠在床头,指节曲起推了推镜框,目光落在书页上。
“纵然这样……”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轻声念道。
姜一源看着男人那随着说话微动的喉结,扑上去抱住他,两人侧脸相贴,温度传递。
沈书临按住他的后颈,将书拿远了些。
“我只要看你一眼你那忧郁的面容……”
姜一源吻着他的下颌线,低沉的声音通过相贴的肉和骨,在身体里传递。
“听一听你那年轻沙哑的声音……”
沈书临放下书,单手抬起男孩的脸,望着那双热烈明亮的眼睛,轻声念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仍会万般柔情翻涌。”
第五十一章
天已经大亮了,暮春的阳光铺洒在白墙上,为墙上的玫瑰镀上了金光。
一整夜的疯狂后,两人的身体疲惫又敏感,在被子下面依偎着,皮肤相碰,不时激起一阵电流。
沈书临困顿不已,好几次浅睡了过去,又被姜一源捣乱的手给弄醒。几次过后,他握住那只乱动的手,稍用力捏了捏:“好了,睡觉。”
姜一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又刚刚经历了久别重逢,正兴奋着,哪里睡得着,一双眼睛亮得跟两百瓦灯泡似的,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说话。
“哥,去年除夕,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他趴在沈书临耳边叨叨,“我在你家外面来回走了好多趟,看到里面的灯光,然后十二点了,我给你打了电话。”
去年除夕,他买了去云南的机票,带着行李箱打车去了郊区别墅,一遍一遍来回地走。
那时的他是在故意自苦,用来消解内心更深重的苦,对那时的他来说,苦是解脱。可现在和好了,他就像走失又找回的小狗,对着主人摇尾巴撒娇,诉说分别时的苦难。
沈书临道:“手机静音了。”
姜一源高兴起来:“那你不是故意不接的?”
沈书临微阖着眼睛道:“我为什么要故意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