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88
“你还笑。”展炎觉得擦点楚炀脸上的痕迹还不够,于是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他的脸。还不够,顺带咬了一口。
众人都被这一幕彻底震惊到了,一片哗然。有两个跟着去江城集训过的,用他们在江城学到的那几句方言来表达了自己的惊叹:“呜喂日!!!搞莫撒!!!”
如果人人口中常说的俩男的在一起了是句玩笑话,那么再也没有比这么直接的行动更来得让人信服的证明了。
就在毕业典礼的这一天,全年段师生知道了他们不是关系最好的兄弟,而是真真确确的情侣。
别说给楚炀表白的白慧慧了,就连给展炎表白的那些人看了都萎了。
在毕业典礼结束后,很多人哭了,这三年的高中说到底还是结束了,青春终究是走到了尾声。也有很多人没哭,并不是没心没肺没感觉,而是强忍着这种情绪,告诉自己,还有一个高考,高考不能被任何情绪影响。
在走出大礼堂时,展炎把楚炀揽过来,说:“现在好了,全校人都不敢来打你主意了。”
楚炀说:“打我主意算什么,你身后打你主意的人连起来都能串成十几根冰糖葫芦了,我找谁酸去。”
俩人说着笑,就在要走出校门的时候,楚炀忽然说:“等一下。”
而后,他转过身,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笼罩夕阳下的A中。百年老校又送走了一批学生,建筑物上蒙上的那层霉好似老人眼角的一层垢。
他曾毫不留恋的这所学校,在第二次要告别时,竟徒增了许多未曾有过的伤感。可能是因为这一次,这所学校有了他在操场上挥洒了三千米汗水的回忆,存有他和展炎一起打篮球的时光,还有萧盛瑄临走前送他的那辆山地车,以及杨叔杰那些人给予过他的热情。
还好,这一回,他终于没有辜负这三年青春。
今年本省高考改革,由省卷变成了全国卷。今年是第一年全国卷,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变革后的题型上面。高考结束后,有的人直接联系老师给安排一个复读班,都觉得自个儿今年是没戏了,还是明年操刀重战吧。
暑假楚炀跟着展炎去了苏州玩,展炎的外公住那儿。
一到了这地儿,原本还晕乎乎的楚炀一下子精神了。见到这传说中的江南水乡,他感觉就像从旱地蹦到了块水灵灵的绿洲,整个人都有了灵气,拿起手机一个劲儿的狂拍。
展炎也拍了不少照片,这地方他来过很多次,想拍的自然不是景。他拍的每一张照片里,都有那个穿着白色长T恤、七分裤、黑书包、白球鞋、以及拉起白色袜子盖住脚踝的少年。
少年的一个转身一个笑,像是在和朝阳打招呼,背景是绿油油的香樟树和那流淌了千百年的苏州河流。
展炎刷着这一张张照片,每一张似乎都是无价之宝,有他的每一个影像都显得这么弥足珍贵。
楚炀跟着展炎走,冲展炎嬉笑着说:“都说这苏州话啊有吴侬软语之美称,还真不假,听你们这儿路边的姐妹说话,都觉得心里头舒服。”
展炎看了他一眼。
楚炀光看那眼神就能闻见那一股酸味,忙上去挽着他胳膊讨好道:“不过我还是更爱听你说话,你跟我多说几句话我都能把心给你了!”
展炎面作不信地说道:“整天说些胡话。”可嘴角却早就笑开了,伸手便拉住了楚炀的手。
这儿的房屋大多依水而建,波光粼粼的河流看得楚炀心里头荡漾,不由便将展炎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展炎的外公住的是祖传老旧的私人宅子,里头有个人造湖,堂中养了几只鸟,见人来了便呱呱乱叫。
展炎带着楚炀来找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堂中的摇椅上,拿着几年前去北京买的鹅翎扇扇风。
一瞧见自家外孙带着个帅小伙来了,忙从摇椅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眯了眯眼看。
展炎喊了声“外公”,楚炀也跟着喊了声“外公好”。
外公摇着扇子“哎哟哟”叫了起来,也不知是喜他这外孙来看他,还是喜他这外孙带了另一个小伙子来看他。
展炎的外婆听到了声音忙从厨房里头跑出来看,差遣着自个儿老伴还不赶紧去沏茶,外公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又把她哄进厨房去多加点饭量。
外公忙把俩人拉了进去,沏了壶碧螺春,拿出来了几盘糕点,也没拿楚炀当外人,稀里哗啦一堆话往外蹦。
有些词儿他不会用普通话讲,就夹了些方言,声音洪亮得仿佛能把屋顶镇了:“外面院里那些人一天到晚在那给我嘘头华先。后来那些赤佬一知我女婿是你爸,吹嗒嗒巴我面前来夸你爸结棍。用你们那边的话叫啥,摆滴一米!哎!摆得一米!都不敢再说我先嘎嘎,他们家那些小巨丫头都想跟我这个外孙认识认识,我看她们一个个花里吧啦的,嚯哟!”
楚炀捧着茶轻轻嗅着、尝着,对展炎外公说的这些话是听得一头雾水,半懂不懂,只得一味笑着。展炎在一旁一会儿给他解释这个,一会儿解释那个。告诉他说,嘘头华先是吹大牛的意思,吹嗒嗒是疯癫癫的意思,结棍就是厉害,摆滴一米是南京话很牛逼的意思,先嘎嘎就是炫耀……
到了吃饭的时候,上了一道汤包。外公夹着那汤包说:“街上那群买卖的说我们这儿自古流传着个吃汤包的诀窍,也不知哪儿胡调出来的,老子活这么多年才听过。说是这样的,慢慢提,轻轻移,先开窗,后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