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旧事28
在陈光明和李侠去学校调查的当天,周启贵和周民两人也再次去了一趟台澳村。台澳村因为有一家台资企业和一家澳资企业在村里开办工厂而改名的,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这两家工厂里工作,不过这两家企业近年来都已呈衰败的趋势,很多年轻人只好重新收拾起包袱,外出打工谋生,“留不下的城市,回不去的乡村”是很多外出求学和打工的乡村人内心撕裂和无奈的写照。台澳村是整个寺前镇地形最为平坦舒展的村落,四周有着名叫云华的山脉围绕,山脉不高,却有着源源不断的山泉水和连绵起伏的绿林,给台澳村开设农家乐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可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周启贵和周民这次去村子里调查,再次联系了村长刘志国,不过一天不见,刘志国憔悴了不少,一看见两人,就忍不住长吁短叹:“唉,太惨了,太惨了,这两天还有些不知情的游客进村去沈家用餐,一听到我们这样说,都吓得不行,这倒好,还有些外村的人专门过来打听,不过,都被我们给赶跑了,但是大家心里提起这事儿都瘆得慌!”
周民递过去一根烟,安慰着刘志国:“刘村长,这事儿得麻烦你多做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猜的也别猜,否认这样以讹传讹会影响我们办案的。”
刘志国神色一凛,反应过来才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小周警官说的对,我之前没往那儿想,晚点儿我召集村里人开个会,给大家强调下。”
周启贵看刘志国一脸的后怕,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问道:“之前你说过台澳村是两个村子合并起来的,以前另一个村子叫惠民村,现在村子里还有没有当年是惠民村的村民,龄大点的,最好是在村子里住了二十年的?”
刘志国闻言想了想,才道:“惠民村大概是在五年前并过来的,但是主要考虑惠民村总人口不多,一共才二十几户人家,没必要浪费基层管理资源,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惠民村毗邻台澳村,那家台资企业横跨了两个村子,有些政策上不便于执行,便干脆合并成一个村子了。惠民村以前的位置就从台澳村村口东北方向,沈家现在的农家乐也是他家的老房子改建的,也是在东北方向。至于以前惠民村的老人——”,刘志国挠了挠下巴,刀刻般的皱纹在额头上的纹路越发深邃,夹在手指间的烟缓缓燃烧着,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半截,半晌后,他才终于拍了下额头,肯定地道:“惠民村的老人不多,不像台澳村,老人多,想问什么一问就知道。惠民村本来人就少,以前的那些老人陆陆续续都死了,现在倒是有两家还有老人,这一家姓邓,叫邓桂娟,今年八十七了,一家姓张,叫张汝勇,他年纪就比较大了,今年九十二了。”
“那麻烦刘村长带我们去见见这两家人”,周民说道。
刘志国很干脆:“行,我带二位去!”说着,就习惯性要将烟凑到唇边,这才发现只剩下一截烟蒂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顺手把烟就给扔了。周民见状,从兜里重新扔给他一支烟,刘志国一把接住,乐呵呵地重新点燃。
此时,正是早上九点多钟,村口的小卖部门口聚集了许多老人,他们打着长牌聊着天,有时候更是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看起来老年生活也算惬意。只是目前仍是冬天,三人走在田坎边,一阵寒冽的晨风从荒凉的田地上打来,扫过几间红砖矮房,又回到了对面的树林里。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七拐八拐,三人脚底板已经满是黏湿的泥土,一栋破败的灰色青砖图瓦房就在一个小山坡上,正对着一大片水田。
刘志国站在斜坡上,伸长了脖子扯着嗓子喊:“邓老太——邓老太——”,喊完也不等那邓桂娟的反应,带着两人直接爬上了坡,三人在院门口站定,片刻就看见一个头矮小的老人正颤颤巍巍地抬脚要跨过门槛,身子摇摇晃晃,像一顶摇摇欲坠的风筝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下来。
刘志国见状,忙小跑了几步,上前扶住了邓老太的胳膊,一叠声地道:“您老小心点儿,我在坡下面喊您呢,您应我一声就行,不用出院子。”
邓老太双目混浊,视力已经不太好,远看完全不行,只能凑近了看,她抬头把脸凑到刘志国的脸面前,看了眼才乐呵呵地道:“是你啊,志国怎么过来了?”
刘志国扶着邓桂娟坐在了椅子上,周启贵和周民也跟着进了屋,屋内却没有看见多余的凳子,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酸馊味,屋内只有一张满是油污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盆米饭和一盆青菜炒肉,那股酸馊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屋内还堆放泽华一些乱七八糟的包装纸盒,透明塑料瓶也扔在地上,整个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垃圾站。
刘志国见周启贵和周民打量的眼神,忙解释了几句:“邓老太只有一个儿子,在城里打工,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这几年都是村子里接济着她,她腿脚不好,吃喝拉撒都在自个儿屋里,所以难免——”
周启贵摆摆手:“没事儿”。说完,就和周民一人拖过一个水桶,把桶倒扣过来,正好就成了两个圆凳子。
“老人家,您好,我们是寺前镇的警察,我们今天过来想找您了解下以前住在惠民村里沈家人的情况。”周启贵把嗓子打开了,抬高了音量冲着邓桂娟的耳朵喊着。
邓桂娟眯着眼睛把头转向周启贵的方向,瞅了半天才抖动着声音道:“是你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