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猎
“所以,您说的考验,不只是对现在风控室里的人的考验对吧?”
斯丹妮微笑着,等待这位国都之中最孤独的男人的回复。
西弗觉脸上浅浅地笑了笑,皱纹又渐渐平静下来,最后他认真的眼神闪着寒冷的光,那是世人无法跨越的雪线。
他看着窗外正在空中进行训练的界空处飞行器阵列,瞥过一位一头白发的飞行员,扭头跟女人说:
“既然他们想要相互掣肘,我们何必担这个麻烦,就让那两位自己去处理吧。反正,一切后果得由他们承担,不是吗?”
斯丹妮笑了笑,低头喝了口水,杯身周围的景色光怪陆离,只有她手中的白水纯净无害。
而如果要问,此时正在飞行器里进行交叉对抗训练的临霆说服于奉恩,维护祁子锋的原因,他说不出来什么理由,或许是因为看得顺眼而已。
后来他才弄清楚,是因为,他们有相似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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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黎:你这么关心我弟弟干嘛?
临霆:突然有点害怕。
第10章 反猎
三天的禁闭期结束,祁子锋被释放。
他走在漫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外沿通道上,稀疏路过的人远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行走在玻璃管道中的小白鼠。
而实验中的小白鼠离得开笼子,但离不开编码的命运。
祁子锋手上的终端忽然闪了一下,在他眼前跳出了一个悬浮窗,上面显示着:特设心理班温馨建议您接受一周的心理治疗。
即使这样的建议实际是一种变相要求,祁子锋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
然后他整个人穿过悬浮窗,拖着孤单的影子离开白色监狱,朝昏暗的远处走了去。
他无法信任那些猾狸笑虎的蜜语甜汤,他不相信这次是一次单纯的小惩大诫,他也不相信那些大人物会认为他露出爪牙之后,还能做回沉默的羔羊,因为连他自己也不信。
现在,他的考验期被莫名延长,他留了下来,这其中必然有旁人的原因,或者他自己的价值。
这二者,他能隐约猜到一些。极大可能是出于他哥哥的一些手足之情,但他不认为祁子黎在圭带上层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另一个可能性应该是因为B区精英对他们两兄弟携带着A区最大秘密这件事的揣测。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在和司徒风为数不多的对话中,那个秘密都是被明敲暗击的关键词,尽管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在过去七年里,他会反复做那个梦。
在无比安静的空间中,荒漠上静默的阴影遮在沙丘一侧,饥劳和恐惧笼罩着两个男孩的眉宇。
他们的父母被浑身穿着冷灰色盔甲的士兵紧紧压制住,如同乌云挤压山脉,天狗扑杀月亮的场景。
他们的父母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这一切让他们的脑袋发昏,眼神发空。
只有武器的反光,汗水的闪光,那些人脖子上的,手腕上物件的反光,像往他们的眼睛里丢入了一枚炽烈的散光弹。
嘭—的一声,在满世界炸开了。
头顶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哐当声,天花板厚重的板材带着呲啦啦的电火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失神的祁子锋几乎来不及闪避,就要被那东西伤个好歹时,一个人把他迅速拉了开。
“你们施工就只管放个指示牌,连人走过来了,都不提醒的吗?!”一个熟悉的女声呵斥道。
施工的三四个人这才从架子上回过神来,满脸满口的抱歉,还有一个人站在偏僻处,朝这边观望着,看不清脸。
祁子锋出神地说了句“谢谢”后,才发现拉开他的人是金宣真。
他从没见过金宣真温柔亲善以外的模样,但似乎她真的在生气,可祁子锋并不想对这些差别化的情绪有什么看法。
因为和浅井秋介同一个池子里的鱼,更多的东西只能是相似。
难得的,金宣真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学生念念叨叨,关怀备至的,只是问了句“没事吧?”
祁子锋轻轻摇了下头,然后转身走了。
下班后,浅井秋介拎着公文包打开了门,他一脚踏进烛光摇曳的房间里。
他发现橘黄色的火光晕染着每一寸墙壁,温暖的颜色交织融合,如同夕阳坠落的艳丽傍晚。
他想,这一定是他们的某个恋爱纪念日。
虽然他从来不记录这些甜蜜的数字,但是有人会用特别的浪漫方式提醒他,并且从来不让他感到难堪和抱歉,全是安心和喜悦。
“我的真,永远能带给我惊喜。”
浅井的目光微笑着,看着穿着一身红裙,正在客厅的复古毛毯上翩翩起舞的女人。
她在秋橘色的波光中身姿晃动,宛若正从夕阳的潮汐中归来的鱼仙。
一支玲珑的红酒杯在她柔软的指间晃动,里面摇曳的红,像粘一口就致命,却引人入胜的毒药一般。
婀娜无法形容她的身恣,曼妙无法比喻她的风情,她像一朵要在夜晚开到尽性的红海棠,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甜蜜花园。
她的眼神醉在美酒里,但她远比美酒更为香醇动人。
“亲爱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浅井问。
海棠跳着舞,抿下酒杯里的最后一滴红,然后将它送到他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