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安若回头恰好扶住她瘦弱的咯手的身子,虽看不见她的脸,可她的急切与恐慌却明明白白的清晰传来,安若心中酸涩,将她扶稳,反手握着她紧紧攀着自己的冰凉手指,似要传递力量给她,“陆小姐莫急,怪我方才没说清楚,既有缘相识自当以真面目示之,望我净面回来,陆小姐亦能与我同见。”
手中枯瘦苍白的手指冰得冻人,安若闭了闭眼合拢双手,隔着帷帽与她笑道:“陆小姐的手很凉,是气虚体虚的表症,你且先喝着热茶暖胃,便是一时喝不下暖暖手也可,可好?”
陆优优帷帽下的脸早已被泪水浸湿,过度虚弱的身体连此刻激动的情绪都难以负担,胸喉中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小心翼翼着感受被她双手包裹的温暖,说不出话便用力点头嗯了声。
安若这才暗松口气,拍拍她的手朝对面哭的不能自己的陆夫人点点头。
手上的温暖随着那人离开重新变得冰冷,可陆优优心中那颗枝丫却已重新破土而出,她缓慢转过身,对喜极而泣的母亲,颤着声轻喘说道:“娘,我想暖暖手。”我怕下次她再握我的时候再冷着她。
自那件事至今已有一年,陆夫人也有一年再未听她的女儿这般平静,算得上撒娇的言语与她说话,她亦满腔激越难以言表,便也用力点头诶了声,在试探着抱着女儿瘦弱的身体,而她顺从依偎时,母女二人同时泪如决堤,一年来一个不知如何帮助,一个不知如何接受的隔阂,随着这个拥抱,烟消云散。
安若从陆优优的身形与双手上已猜到她定已受害至深,然当真见到她的脸时,仍难掩震惊,后便是心疼,
眼前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唇无一丝血色,眼瞳漆黑却空洞无光,轮廓突显却紧附皮肉,她的五官轮廓看得出是极为精致的,但却瘦脱了相,加上眼下两团浓重青色,竟将一张本该圆润可人的脸变作阴沉可怖的模样。
而看她模样,应才不过十五六岁啊。
陆优优本就在意极了她,见她难掩震惊的看着自己,顿觉自惭形秽深深低下头来,绝望自厌的情绪再次将她包围,麻木的眼中两行热泪已顺流而下,
恨自己面目丑陋,恨自己无用,情绪激动之下,药瘾便趁机发作,本来暖在手心的茶杯此刻碍眼至极,她气息陡重,红着眼眶想都未想便高高扬起,任那热水洒了满身欲重重摔砸出去,
就在她濒临失态时,一双温暖的手分别温柔握住她两只手,她猛然一震,愕然抬头看去,便见那在她眼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对她温柔一笑,那翻江倒海折磨着她的药瘾在这笑容下竟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我先前发作时也是吃不下喝不下,夜不能寐,浑身冰凉,易燥易怒,但人是万物之主,区区药瘾又非见血封喉的毒药,何足为惧。”
安若说不来多么烫贴人心的话,她只有一腔不服输的信念,她看着她,像与朋友闲话般,问:“你猜我用了多久戒断?”
陆优优早已将她的事迹记得滚瓜烂熟,但她依然充满渴慕的看着她,想听她亲口告诉她,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回握,“我愿,听其详。”
安若收紧手以作安抚,她们既然找来必已对她有所了解,但从他人口中听说,与亲见其人口述,个中感受却完全不同。
“我用了两个月余,不用药,不施针,便不医自愈。它其实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小病,只我不怕它,它便不敢欺我。陆小姐怕吗?”
陆优优下意识点头,却在点下的瞬间生硬的摇摇头,安若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并未再就此说太多,道理谁人都懂,说教再多,不如一个积极向上,挣脱樊笼的成功者更有说服力。
见她有离开之意,陆优优慌忙握紧她,心中急切,却无奈口舌已拙,苍白脸颊急的通红最后也只吐出一句:“我以后可能常去找你?”
安若耐心等她说完,点头一笑:“我近几日要练骑射强身,若陆小姐身体调理得当,希望不久后的一日,能与陆小姐策马为伴。”
此次虽只是简单交谈,却大有成效,起码那双空洞的大眼已有星光闪烁,想不久后,必可以燎原。
也因这突然的邀约,安若回去后并没有思考离开的方法,而是在想一推无限,那些染上药瘾的人必也如陆优优一样时刻承受煎熬、绝望,
从前她想着独善其身,可现在她忽然想知道,陈呈那边戒毒的进展如何了。
第44章
元京戒毒所内, 现还尚在的病人一万五千八百余众,这还不包括京里有权有势不愿露丑于人前,被圈隔在家里, 或是不堪折磨被接回家中自生自灭,及各地藏匿患瘾者之数。
药瘾之祸因最后由朝廷接管, 为不扰民生乱便圈了城外西二十里处一废弃的校场修用, 此药风靡之时卖至天价, 故当时查封各地公售私贩的明铺暗庄不知凡几, 缴获之银更堪为巨, 是以所内一应花用便全由朝廷供给, 然钱粮无忧, 却是难在愈无进展, 此证说来并非绝症,却偏偏令众医官束手无策。
天子体魄强健,又疏淡女色,后宫无争, 自少病亡,顶多是不时有宫人受累到太医院领药看医,些许小病自不需大医圣手坐镇,遂圣令便将太医院内八成太医调至戒毒所除厄, 无愈不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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