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49
余光瞥见殿门外敬房内侍,垂在腹前的手迅速一摆,既有了合心人,本就不得圣意的后妃,圣上自更无心垂顾。
只是亏他还是天子第一近侍,竟连如此大事都丝毫不知,实在失职至极,
只不知是何等样的女子,竟有此泼天番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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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远行虽没有风餐露宿,但也熬得筋骨僵麻,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还回去不少,好在毒.瘾没再发作,休息尚算可以。
安若深吸口气打起精神,仔细对镜检查了下妆容开门出去。
南江已经足够繁华,但比起一朝国都还是差了等级,比之南江的诗情画意清新雅致,这里的建筑更加雍容贵气,
一砖一瓦,显贵平民,都透露着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气,外乡人若来到此处,只从面貌气质一眼便能看出。
老话曾说,天子脚下三步一官五步一员也果然不是空话,安若是按照在仙阆上工的时辰出门,而这个时间,早市已过,街市大开,人来人往,一派热闹,上值或是外出的官员衙役不说随处可见,也差不离了。
“元京与仙阆比起来如何?”
安若闻声回头,正见三步外安流光一白衣黑发,手持玉扇,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仪表不俗,立在光下,正对着自己笑的明朗。
“天子脚下,自然不同凡响。不知今日东家有何安排。”
安流光看她平静冷淡的脸,眸中余笑,面上一片凝重:“从现在起,你只需时刻紧跟着我,观你所见,使你所长。”
安若不去多想深意,她已打定了主意只如他所说,做自己擅长做的事。至于安流光身为书楼老板,本该拥有绝对的决策权,去处理或有监守自盗嫌疑的雇员,却要如此迂回,便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晨光普照,朝气清新,纵大街上贩夫走卒往来不绝,叫卖吵杂声声入耳,安流光导游般与身边人简述元京盛名之地的兴致却分毫不解,虽大多时是他一人自说自话,但身侧人只是远近适宜的跟着,听着,竟也叫他觉有一番抒发畅意的自在舒性。
只是雇佣关系,根本不需安流光事事叮嘱,亲自去接,只是知道她是女子,无意识便会为她设想周全,多加照顾,便如此刻,他放着数额巨大的账目不急,反而心血来潮,或者说是体贴般带她领略元都风貌,
直至书楼将近,他才敛下眼中柔和,虽仍面带笑意,但无端流露疏离。
“那我且就等着右账房,大显身手了。”
安若正因他从未显露的东家尊仪惊诧,闻言便收敛心神点头应是,余光瞥了眼就坠在身后的随从,眉宇未变,眸中却是慎重,
平时他虽也有随从在侧,但也不过一二,今日出行光是随从就有十人,必是有大事发生。
安若虽没什么职场经历,但却深谙明哲保身之理,平时不主动打探,入耳之语也绝不再传于他人,也正因她人品端正,口风紧,从不背后言人,仙阆书楼里的跑堂,掌柜,乃至大账房,刘账房都会时不时主动与她说些消息。
譬如这元京总楼,她就听说有不少安家人的亲戚亲信之类,而安家乃是大族,族中多有为官在朝者,仅嫡支嫡庶就有四房,而其下妻妾子女自然更加繁茂,
如此庞大的家族,若是万众一心,就不会有今日她被迫来此之行。人多眼杂,主子多,水自然更深。而财帛动人心,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又都是同出一家,亲缘难断,所以,法不责众。
但显然,能以如此年纪行走天下,能在如战场的商场中扎根,将书楼遍地开花之人,绝非是以德报怨,自己当牛做马,反叫旁人受惠的愚孝愚钝之人。
安若不着痕迹抬眼看了下侧前方,风姿飘逸,侧颜俊美,唇边漾着的弧度看似温和谦谦的男子,
轻薄的眼帘垂下,他既开口说账目不对,必然已查察无误,说不得今日中饱私囊便是他有意放纵,等到其疯狂之时,再连根拔起一举消灭。
自己是名正言顺的东家,有证据在手,随从在后,又有可算得秘密武器的自己,即便那总楼里的人背靠安家,或兵或礼,他都已胜券在握。
不是安若喜将事想的复杂阴暗,而是她如今所遭所遇,逼得她不得不更加谨慎,提前将最坏的打算做好准备,便是真当厄运再次突然来袭,她也不至于惊慌失措,既然被迫入局,多一些思虑总归不会错。
许是安流光这些年来对安家过于纵容,也许是自恃做的天衣无缝,便是被发现了也有恃无恐,而他又从来笑脸示人,遂即便看到他带着多名随从前来,直奔账房令要历年账册,总楼里的管事账房也未见惊慌。
安若对他们之间看似平静下的波涛汹涌不感兴趣,更不想参与,便如聋哑一般,只有眼睛盯着一页页停留翻过的账册,心中速算。
他们既然敢做,又不惧盘查,必然是做足了万全准备,但说到底这书楼是安流光所掌,安家插手再多,各个要处总有他的人留下,不过是有些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账册里做手脚可以,但想要以假换真却还不行,即便是混杂了些,也不可能全部更换,而万事只要做过便能有迹可循,安若虽不是专业,但这里的账本与后世复杂的账目相比,却简单了然了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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