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婆娑香?”
宗渊稍顿了下,便语气如常道:“她既要,就用这个做。”
他说的随意,陈呈及陆铎却心中咋舌,婆娑香乃是与龙涎香近乎齐名,唯天子专用之物,
尤其婆娑香,更是当今独钟,且常用的香料,此香乃辰朝南疆所产,一年也产不足一斤,其香单嗅之,味清冽,温醇,清雅,但若与旁的香料相撞,其味便尤其霸道,是呈完全碾压之势将其他气味压下。
不仅如此,此香气味绵长,温和平顺,有养身滋神之效,长久闻之,心境平和,实为解忧尔。
这样难得珍贵之香,前朝后宫,都无一人有幸能得一丝一两,更是连提及觊觎都不敢,而今一个女子,甚至都不曾亲自求到前来,就这般轻易许下,
许一女子荣宠或在旁人身上极为常见,可如圣上这般儒雅贵重,实则冷漠莫测的一国之君来说,为一女子诸多包容,亲喂汤药,柔情低哄,实在是此前想都不敢想之事。
纵心中惊涛骇浪,二人面上也不敢流露分毫,陈呈将近日察记她药瘾发作异同,及抗瘾所为取精可用处报后,便领命出去。
寻常人尚且不喜有与己类同者,更罔论九五至尊,宗渊不喜被人过界,他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一旦被他划入领地,便再珍贵难得,全凭他愿否施予。反之,但有触犯,必遭灭顶反噬,要么便会弃如敝履。
而昨夜,怀中战栗的身子伏在胸前专注深嗅的模样,实在像极一只在外受了欺负,迫切的亟需他的味道来获得安全的小猫儿,可怜,纯粹,真实,
既得他意动,自予她所求。
“南江如何,”
他手中拿的正是南江新上任知州快马送来的信函,那双深海般莫测的眼眸也正淡淡落在上面,却还再问已知之事。
陆铎今年二十有四,乃元京唯一世袭罔替陆国公府上大公子,与天子虽非同龄之辈,却在幼年时便入宫随架君侧,如今十余年过去,从一众侍读脱颖而出,到天子近卫,再到如今的天子近臣,
虽年纪轻轻便官居三品,且满朝上下,唯他能得天子几许信重,多年随架,但陆铎却从不敢自恃交情,忘了尊卑身份,甚至更因为护侍多年,他要比其他人更谨小慎微,不敢有分毫行差踏错。
领悟圣意,问一答三,忧主所想,便是他多年来领悟出来的道理,遂此刻所听,绝非明知故问,
“回主子,暗探来报,卫茂绅大人到任后雷厉风行,两日便将南江官场诸务整顿清肃,并派官兵明察暗探再次清除瘾患。出海粮器三日内可准备妥当,军船已整清完毕,一万海兵已集结待命,卢百行将军明日便可抵达南江!”
火铳的出现让宗渊心生警惕,那么药瘾的卷土重来就是直接触了逆鳞,让他动怒。
海外诸物奇于辰朝,内外往来确实利于国朝充盈强大,但若这海外之物威胁国朝,他必然是要将其先行扼杀。
“孙宾冉到了何处。”
“回主子,昨夜来信,孙大人钦差车架已到仙阆,今夜子时便可抵达别院前来参见。”
“不必来见,叫他直去南江与卢百行一道出海,抵达罗瓦后,许其便宜行事。疆土辽阔,海无边际,但国威不容侵犯,调一队翎鹰随行护卫孙卢两位大人。”
话落,黑沉木祥云桌案上,一棕红色尺长木盒便被推至案边,陆铎躬身双手将之托捧,沉声应命。
将诸令下派不过盏茶功夫,陆铎重返房外,胸中翻涌眸光闪烁,须臾他请门入内,问安后径直于书桌前单膝跪地,道:“属下欲请主子降下恩典,允传信家中,必斟字酌句,入一止二,阅后即焚,不露别情。”
上首笔锋沙沙,偶有纸页翻动,良久,正在他额背覆汗,心跳渐鼓,欲请罪时,低醇嗓音终从天降:“准。”
第22章
来到这里将将月余,安若的身体便疾速差下,她孤身一人本就格外注意自己身体,上课工作来回跑体质本来就强一些,稍有不适她及时加速代谢不需吃药自己便能痊愈,而现在,只是见了一丝风雨,竟就高烧险至昏迷,
安若知道究其根本还是毒.瘾对她的身体摧残太重,身体各项机能,及免疫系统大降所致,而戒毒是个持久战,本就对身体和精神损耗巨大,
不论如何,昨日幸好有原州在,否则以她的身体状况,加上昨夜连雨,恐怕真就会病死过去。
空气里带着雨后独有的清新干净,安若闭眼深吸口气,沉重的头中好似也轻减了些,院中露了一角的石榴花开的艳丽,凝露欲滴,她却无心观赏,
毒要戒,身体更要健康起来,饭很香,药很苦,对安若来说,都是一样难以下咽,即便只是简单进食的动作让她出了一身汗,胃中更是翻滚不停,她都强迫自己咬牙忍下,
许是药对症,也许是她的身体根基太好,昨日烧过,今日除了发烧过后身体的疲倦虚弱,已经没再反复,只脸色看起来仍旧苍白,有气无力。
宗渊过来见她短短一个日夜过去,又见消瘦憔悴,仿佛大病在身的模样,当即便皱了眉,“怎脸色如此难看,”
说话时已抬手触贴她的额心,好在触之一片温凉没有灼烫,自然流露威严的眉宇也倏尔舒展开来。
手指下移本是要予她安抚,指下温凉细软却陡然一空,深眸中那抹柔和也随此淡下,虽仍是温和,却莫名叫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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