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若对人对气息尤为敏锐,她躲在车轮阴影下看到红宵阁的打手被无声拉走,立时便反应过来忙手脚利落重新攀上车架,而马车也几乎是在她刚固定身形的同一时刻重新起步,直至出城都未再停下。
四周越来越安静,安若咬紧口中发丝屏息撑着酸痛麻木的手臂,落下身体快速打量四周,她的手臂腰腿已经支撑不住,已经顺利出城,而且走了这么远,又有方才威慑在前,红宵阁的人肯定不敢追来,
她本就是借势脱身,自然不可能跟着马车到达终点,手指已被挤压的没有一丝血色,麻木冰冷,手臂与腰腹更是失控颤抖,即便她已经极力控制气息,身体的自然反应也让她难以控制的呼吸粗重,指尖痛到麻木,汗如雨下,
在一阵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中,手指再撑不住猛然脱开,安若咬紧牙关,尽力翻过身以手掌小臂着地减少冲劲与声响,
落地的瞬间,她耳中一片嗡鸣,呼吸停止,不敢一动,更感觉不到痛,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车队身上,嗡鸣散去,车轮辘辘渐行渐远,她才猛地放松下来大口喘息,
只是刚撑起上身警惕回头看去,蓦然双眸大睁。
第7章
站在碧湖别院的正厅里,周腾跃却如芒在刺,这一日他惊闻圣上微服到此,胆战心惊的看着圣上目睹南江官场恣情之态,心惊肉跳看着城中青楼打手胆大包天竟敢跟踪天子车架,到眼下却要在圣上面前站上主位,审讯这名胆大包天藏身天子车架的女子。
这女子衣衫微乱,发丝尽湿,而他自己也不遑多让,甚至更狼狈一筹,堂堂一国之君坐在下首,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坐上这正厅主位,
未免越耽搁越出错,他便忍着心颤抬手欲拍案威慑,却在手落下的瞬间,看到厅内左侧悠然端坐的男子时猛地收力,生生向后一甩,神情僵硬越显冷肃的看着厅中愣然不跪的女子,却无心计较她见官不跪之罪,国君正在侧首,他岂敢此时威风?
“大胆女子,姓甚名谁,藏身车底有何目的!”
安若站在堂中,缓缓抬起头,余光顺势将堂中迅速掠过,在看到正前方黑木方桌上,尺长掌宽,由金丝楠木做盒,敞开着的银白衬布上躺着的一物时猛地心中一跳,
被修饰的精致却保留本性的坚毅眉眼也没忍住跳了下,在被人发现前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与神色冷肃满口官腔的中年男子对视。
片刻后,她垂下眸哑声开口:“尊驾容回,我并无恶意,亦手无寸铁,为逃命才借贵车一程,借方才尊驾手下一言,我只是一险被歹人迫害的无辜女子,若惊了尊驾,还请尊驾雅量海涵。您虽无意,但解我之危为实,只可惜我所有家当均被恶人刮为己有,如今身无长物暂无以为报,唯能再三致谢暂表尊驾搭救之恩,若尊敬愿意告知姓名,日后我定会报尊驾今日大恩!”
“天色已晚不便久留,还望尊驾能日行一善,容我自去。”
先出狼窝,再入虎穴,虎口脱身又再陷囹圄,而福祸两相依,她想借势脱身,自也料到了或会翻车。
事到如今,安若反而镇定下来,从被发现到被带入这座偌大府中,一路所见护卫无数,在绝对的强弱悬殊下,一切算计都是枉然,
若这府主人愿日行一善最好不过,若也是一衣冠禽兽,想到那桌上之物,安若垂下的眼中划过一抹坚决,她不愿意轻言生死,但也不惧鱼死网破!
口中说着感谢,语气也算得上凄苦真切,但她腰背挺直,站得稳稳当当,低眉顺眼脖颈微垂,却不见半点卑微之状,历经周折孤身面对未知安危也无唯唯诺诺,言谈间不卑不亢叙说清晰,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自尊从容。
凡女子遇到此事,唯两条路可走,屈从,或是以死明志,即便是自小精心培养的高门贵女,也做不到如她这般身处逆境临危不乱,当狠不仁自救逃生。
若非她的冷静聪敏,坚韧不屈,世间命运多舛的女子千千万万,宗渊掌天下生杀大权万里山河,不会垂下一顾。
而她现下的表现,未让他觉得夜色虚度,也不负他随手施下的半分怜悯,只看她能否抓住他给予的机遇,解决后患。
天子执掌朝纲多年,从来儒雅翩翩,如浩瀚深海,看似平静包容,实则深不可测。
周腾跃看不出,也不敢妄自揣摩他的心思,可如这女子所说她是在南江平白被人迫害,那岂不是在圣上面前指责自己治下不严?这一晚上刚因南江官场风气被敲打了一番,现下还要再在圣上面前再加罪一桩?
但这女子既是圣上授意带了回来,且观其样貌虽非绝色也是不俗,尤其现在低眉垂脸,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病美人之姿,
但再美的女人入过青楼算她是个清官也已没了清白,圣上乃天子尊贵无双,即便心生恻隐也不会真看上这等腌臜女子,现下这般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但便是这一分兴起,也不能草率处理,故思忖片刻,便只尽一为官本分,处理这平日不值他一顾的小事。
“口说无凭,你如何证明自己所说为实,既然为人所困,你又是如何从那等地方脱身出来?又怎会恰恰好藏身于圣-车上!若是求助你大可以光明正大,为何要做鬼祟之状潜伏车下?!”
越说周腾跃便越是眉头紧锁,面色凌厉,再思及她方才应对得当从容不迫,这岂是寻常女子能有的风范?这女子该不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圣驾消息想要攀附,再不然便是暗藏车底企图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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