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280
他就不应该允许她来处置赫东延。
只是她冲他一颦一笑,他就情不自禁地让步了。
这是最后一次,他在心中立誓,待谈宝璐回来后,他就要将她关进由纯金打造的鸟笼里,再也不许她离开,任她如何请求,也绝不相让……
*
“你有身孕了。”
这是谈宝璐陷入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迷药令她昏昏沉沉,她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
梦境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重活的这一生其实才是一场梦,那个真正的活生生的自己,早就死在了赫东延喂她毒药的那一日。
大片冰冷的雪花覆盖了她的骸骨,雪化成水,刺骨冰寒。
她打了一个寒战,从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时,车内车外漆黑不见五指。
深秋入夜阴冷,她身上没有棉被,只有一身不算厚实的秋衣,无法抵挡夜晚的寒气,冻得微微发抖。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分辨出身旁赫东延的轮廓。
当她昏睡时,赫东延就在她的身侧,入迷一般盯着那些小孩的衣物。
“你醒了。”见她苏醒,赫东延开口道,嗓音沙哑。
谈宝璐不愿说话。
但就算她一言不发,赫东延也知道她的迷药药效已经过去了。
谈宝璐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似乎有人声和脚步声。
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赫东延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轻柔地抱着她下马。
似乎穿过曲折的长廊,幽深的庭院,她被抱进了一间厢房里。
房中点过熏香,那香料闻起来价值不菲,一两能抵过千金。若是乡下田野,是很难见着这么好的香料,再以马车奔走的脚程来算,他们现在至少出了城。将这两项异样相结合,谈宝璐推测,她现在应该在某位高贵显贵的外宅。
赫东延将她在一张真丝被单床榻上安顿好,又将她的双手捆绑在床杆上,“我去去就来。”
门吱呀推开又关闭,谈宝璐被独留在房中。
她虽然恢复了清醒,但身体还是绵软无力,根本无法挣脱手腕上的绳索。眼前的黑布隔绝了一切,她只能安静地坐在床榻上,听着一旁水钟滴滴答答地流淌。
好想知道现在殿下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知道赫东延把她抓走了吧?
他的伤呢?
上次看时还没好全,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又开裂了。
好不容易才养得好一点的……
床畔水钟响了约莫半个时辰,有人回到了屋内。
眼前的黑布终于被揭了下来,她看见了赫东延的脸。
赫东延亲自为她端来了一桌饭菜,有荤有素,卖相尚佳,还有一小盅冬瓜虾仁汤,几样糖水点心。
他与她同坐,太监似的一一为她布菜。
“一起吃吧。”赫东延说。
谈宝璐不说话。
赫东延看着她,然后非常有耐心地说:“差点忘了,没给你解开绳索。”
谈宝璐冷眼看着赫东延。
赫东延嘴上这么说,结果压根没有解她绳索的意思。
他端过汤碗,翘起一根小拇指捏住汤勺,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然后喂到了她的嘴边。
谈宝璐死死地抿紧了嘴唇,不屑地看着赫东延惺惺作态。
赫东延将汤勺喂在她的嘴边,蹙眉关切道:“怎么不喝?是不喜欢吗?”
真会演啊……
一个刚赶下马的假皇帝,在她面前演得跟个小太监似的,要不是她的双手被捆绑住了,她真想给赫东延鼓掌。
她讥讽道:“我孕吐,喝不下。”
“孕吐”两个字狠扎得赫东延的瞳孔变成一条竖形的柱。
他重重地掷下汤碗,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赫东延,你将我关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谈宝璐心平气和地说:“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要在这儿跟我装大情圣,你还能人道吗?”
这是男人最介意的事。
赫东延浑身颤抖,就连他们面前的小木桌都被带动得震荡起来。
赫东延糟蹋了那么多女人,谈宝璐放她们进去报复后,她们第一个要坏掉的就是赫东延害人的东西。赫东延现在就是个太监,甚至比太监还不如,毕竟太监后面还是好的。
赫东延拼命喘了许久,然后慢慢冷静了起来。
他渐渐坐直了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他端来了一小碟板栗,慢条斯理地剥着板栗皮。
看着赫东延莫名其妙地举动,谈宝璐简直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赫东延认认真真地剥了三枚,细细吹掉表面的碎屑,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嘴边,说:“吃这个吧,板栗,朕记得你上一世最爱吃板栗。”
谈宝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最喜爱宫里的板栗酥吗?”赫东延道。
他自己将自己感动到了,洒下几滴清泪。
那几滴泪水令谈宝璐想到了鳄鱼的眼泪。
传说鳄鱼会在捕食猎物后分泌出几滴泪水,所以鳄鱼的眼泪又叫做虚伪的慈悲。
“朕知道事已至此,破镜难圆,”赫东延继续深情款款地对她说:“你心中对朕的怨气不是一日两日就可消除,不过没关系,朕会好好爱你,好好照顾你,甚至就连你肚子里的孩子朕都会视为己出。朕对你的爱天地可鉴,日月可鉴。宝儿,你再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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