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家族
在这种情况下,保镖的优先级是听从卢心尧的指示,他最终还是把手从后腰那里移开了,检查卢心尧脸上的伤。
“小少爷,”保镖说,“您需要尽快就医,我们这边也会通知到景爷的。”
卢心尧还是摇摇头,“不要告诉小叔叔。”他的声音听上去泠泠的。
他起身,抚平皱了的外套,从出口那里下了舞台,两位保镖跟在他身后,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和米娅说再见,就那样非常随意地走了,小提琴和琴谱都留在了音乐厅。
出了音乐厅,脸更疼了,像是泡了辣椒水似的灼烧似的疼痛,一说话都会牵扯到那里的神经。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音乐厅门口了,学校是不让家长随便开车进学校的,但规则也并不是完全不可变通的,尤其是在非常强势的大家族面前。
卢心尧一走,那几个故意在他琴弦上做手脚的学生明显慌了,面面相觑。之所以卢心尧拉到第二小节琴弦突然断裂是因为他们在卢心尧来之前他们把内部的螺母拧得松松垮垮,堪堪固定住了琴弦,一旦施加了外力,就会因为受力不均匀琴弦崩断。
他们本以为这样能给卢心尧一个教训,之前他们也这样对付过别人,但是随即出现的两个黑衣保镖让他们仓皇起来,让他们重新评估卢心尧和他出身的家庭,欺软怕硬这个逻辑永远适用。
卢心尧拒绝了保镖说的去医院的提议,这只是皮肉伤,并没有到一定要去见医生的程度。保镖拗不过他,但是这么矜贵的卢家小少爷是万万不可随意对待的,还是叫了私人医生上门。
私人医生检查了一下,正如卢心尧所说的,只是由于刚好抽在脸上所以显得格外可怕,实际上只是毛细血管末端的破裂出血,让他拿冰袋敷一敷,第二天一早就可以消肿,最多还有一点红肿的痕迹。
卢心尧嗯了一声,边敷冰袋边打开投影仪找了部老电影来看。桌子摆着送过来的吃的,是熬好的海鲜粥,放在砂锅里,还是温热的,旁边的保温饭盒里还有几样喝粥的小茶点。他还不饿,所以天黑了都没有去吃东西。
他是随便播了个电影,是《泰坦尼克号》,屏幕上正演到了Jack和Rose因为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沉没,两个人都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从头发丝到裸露的皮肤都被深蓝的背景映得蓝幽幽的,Jack正对着趴在木板上泫然欲泣的Rose作最后的道别,两个人呼出来都是白气。
突然,他听到了有人在开门。
他蓦地站起来,转头刚好看到了卢从景进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抬起来了,又强迫自己放下去。
方才卢从景在放车钥匙,没有看到卢心尧退后一步的动作,“阿尧,我回来了。”
卢心尧僵了一下,说,“小叔叔,你回来了。”他感觉有些坐立难安,如果他刚才在床上躺着就好了,拉起来被子就不用解释了。
卢从景非常自然地走过来,问:“你吃过了吗?”卢心尧想继续往后退,但是他知道卢从景会看出来行为的反常,勉强定住了没有继续后退。
“还没……”卢心尧鲜少磕巴了一下,“我不饿,小叔叔吃过了吗?”
“刚下飞机,他们送过来放在哪儿了?”
“餐桌上。”
卢从景作势就要去餐厅,卢心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没成想,卢从景却逼近了一步。
“阿尧,你在躲什么?”
“没有……”卢心尧又退了一步。
月光那一刻刚好照在他脸上,卢从景借着月光看到了他脸上那条狰狞的红痕。
“阿尧,抬头给我看看。”卢从景强硬到不容拒绝,伸手扣住卢心尧的肩膀。
卢心尧动不了了,卢从景看他隐没在阴影那边的右半边脸,手刚碰到他的脸,卢心尧低声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去推卢从景的胸膛。卢从景索性捉着他的手腕,让卢心尧走到有光的地方,这时候卢从景终于看到了卢心尧右颊的那条血痕。卢心尧皮肤白,就显得更加叫人心惊,险险经过眼角外面,没有正好抽到眼睛上。
卢从景冷声问,“谁打的?”
卢心尧不回答,他不想告状,找家长告状听上去很幼稚。
卢从景这时候怒火中烧,见卢心尧不吭声的样子更来气,“阿尧,你别逼我生气,我再问一次,这是谁打的?”
“摔的。”
“不肯说,是吧?”
卢从景甩开卢心尧的手,卢心尧被突然松开踉跄了一下,他和卢从景之间有绝对的力量差距。
卢从景微笑道,“阿尧,那你再摔一次,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摔的?”卢从景从不虚张声势,说着这话就逼着卢心尧摔,卢心尧根本拗不过卢从景,被他单手一带就要跌倒在地。
即将摔下去的刹那,卢心尧服软了,“小叔叔……”他以一种非常柔顺的语气喊卢从景,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第十九章 家族
卢从景在他只差几寸跪在地上的电光火石间,把他捞了起来,借着那股力量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卢从景双手交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卢心尧莫名地有些紧张,嗓子感觉特别涩,他无意识地双手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