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瑶点头，十分配合，“你们问吧。”
　　“据我们所知，你前天出差去A城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公司本来派了另外一个人去，是你主动要求替他去的。而恰好那天梁秉申就出了事。”
　　“另外，我们还查到前段时间你找人跟踪梁秉申，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蒋瑶叹了一口气，“你们怀疑我杀了他？”
　　不等沈禹回答，她自己又接着说，“本来想把这件事烂在我肚子里，既然你们查到了，我就说说吧。”
　　蒋瑶一开始确实怀疑梁秉申出轨了，那段时间他神思不属，做事丢三落四，经常背着她打电话发短信，一碰他的手机就紧张的不行。这些变化如何瞒得过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所以她也怀疑自己的婚姻是否遇到了中年危机，但又不敢肯定。他们携手走过二十多年，孩子都上大学了，而且感情一向稳定。梁秉申对她很好，工资一发到手就交给她，在家里大小事也都是商量着来 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可是，她又没办法对丈夫的异常视而不见，所以胡思乱想几天后，她决定暗中调查一下。总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异常，没什么事最好，万一真有什么，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这一查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她的丈夫没有出轨，依然忠于他们的感情，但却出了一件和出轨一样可怕的事情
　　他竟然有个私生女！
　　不是婚后出轨生的，而是在她之前，和初恋生的。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初恋跟他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一个人悄悄把孩子生下来了。
　　可能是舍不得打掉一个小生命，所以未婚先孕生了下来，并且独自抚养长大，也并没有去找孩子的父亲。
　　直到今年，她自己生病去世前，不放心孩子一个人，才找到了孩子的生父，托他照顾一二。
　　所以才有了那段时间的反常。
　　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梁秉申自己也是蒙的，他不敢告诉自己的妻子，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平静又温馨，突然多出一个私生女，不知道要徒生多少事端，甚至连这个家都可能会散。
　　所以他想自己悄悄处理好，却还是没瞒过枕边人。
　　“我知道这件事也怨不得他，他也不知情，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过离婚，可那天正好我儿子打电话回来，还兴奋的跟我计划过年全家出去旅游的事，我就犹豫了。”
　　“二十多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可是我又确实很介意这件事，所以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中。我没有跟他摊牌，我在等他自己主动跟我说。所以我一边非常痛苦，一边还要每天若无其事的面对着他。公司有出差机会的时候，我索性申请去出差了，想避开他冷静的想一想。没想到他就 ”
　　她这样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宋初九递给她一张纸巾，蒋瑶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擦干眼泪，只是眼睛越发红肿了。
　　“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您还有孩子，所以，一定要坚强。”宋初九温柔说道。
　　小姑娘一脸真诚的模样，让蒋瑶心生亲切，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我知道，谢谢你。”
　　沈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对于揭开了别人的伤心事，他也觉得十分尴尬。只是工作还要继续。
　　“那你知道他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桃花巷吗？”
　　“可能 是去找那孩子了吧，她似乎住在那附近。”
　　原来这就是梁秉申出现在桃花巷的原因。
　　“那你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蒋瑶努力回想，“好像是叫 ”
　　“叶乔伊。”


第6章 这锅我不背6
　　三个人从梁秉申家出来，沈禹眉毛皱成一团问道，“虽然弄清楚了梁秉申出现在桃花巷里的原因，但是更奇怪了，我们原本怀疑叶乔伊跟案子有关，可现在知道那是她亲生父亲，纵然刚刚相认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总不能包庇杀死他的凶手吧？甚至去做伪证。”
　　宋初九也疑惑，“而且看叶乔伊的表现，她也不像不知情。知道那是她父亲还要去包庇凶手，莫非那个凶手对于她来说，比她的父亲更重要？”
　　沈禹恍然大悟，“对，肯定是这样，不然难以解释她为什么会替凶手作伪证！我们只要查一下叶乔伊身边最亲近的人，或许就能锁定凶手了。江队，要不要安排下去？”
　　江百川点头，“你去安排吧。”
　　终于让他碰到一次重要线索了，沈禹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冲冲去取车，然后直接开回局里了。留下江百川跟宋初九站在路边相对无言。
　　宋初九不由失笑，“他还真挺有趣的。”
　　江百川不置可否，也不打电话叫住沈禹，就想看他什么时候才能自己想起来。
　　宋初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猜测问出口，“江先生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我看你引着沈禹去走访桃花公寓，从而发现叶乔伊有异常。现在又从蒋瑶这里，知道了梁秉申和叶乔伊的关系，推测出凶手是对叶乔伊比较重要的人。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只是引着沈禹去调查。”
　　江百川没有否认，“知道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警察办案，需要真凭实据。”
　　宋初九笑了笑，“也是。”
　　她并没有追问江百川是怎样知道的，妖怪都有些特殊能力，这是非常隐私的事，一般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沈禹很快又回来了，他到了警局才发现，把队长跟小仙女落下了，所以又开车回来接他们。
　　“抱歉抱歉，”他一脸心虚的连声道歉，“我这得到一条重要线索太高兴了，一激动就把你们给忘了 ”
　　宋初九笑道，“没关系，你也是着急工作。”
　　江百川则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蠢货。”
　　沈禹向来怵队长的冷脸，这次又自知理亏，缩着脑袋降低存在感。但同时又不忘殷勤的给宋初九拉开车门。
　　“谢谢。”宋初九也没跟他客气。
　　“不用客气，能为小仙女效劳是我的荣幸 。”沈禹嬉笑着回道，已然忘了刚才被队长骂的事。
　　沈禹给她拉开的是后排的车门，她先上了车，还以为江百川会坐副驾，没想到他也坐在了后排。
　　宋初九想到他们早上过来时，他就是坐在后排，也就不意外了。
　　“对了江队，”上车之后，沈禹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一张照片，“我刚回去就碰到小李他们，他们监视叶乔伊的时候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这是照片。”
　　他没说的是，好不容易知道了一条重要线索，还没等他大显身手，就被人告知已经发现了嫌疑人。郁闷之下才想起队长好像被他遗忘在哪里了。这才赶紧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起来。
　　江百川只看了一眼，没去接，宋初九便伸手接了过来。照片上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浓眉大眼，阳光帅气，怎么看也跟杀人犯扯不上关系。
　　“这个人叫王子轩，今年23岁，是叶乔伊的男朋友。”
　　“男朋友”
　　“对，他们俩从大学时候就开始谈恋爱，叶乔伊母亲住院的时候，他也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若说叶乔伊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话，确实非他莫属了。不过小李他们觉得他可疑，却不是因为这个。”
　　宋初九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说要自首。”
　　“他去自首了？”宋初九有些惊讶。
　　“没有。我们的人在桃花公寓监视叶乔伊，今天上午看到王子轩去找她，上去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来。他先出来的，然后叶乔伊也追了出来，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我们的人远远的听到他说自首什么的。不过最后他似乎被叶乔伊劝住了，又跟着她回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沈禹一边开车一边说，“依我看，凶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既跟叶乔伊十分亲近，身高也有一米八几，又说了什么自首的话，跟他们的推测都对的上。
　　宋初九悄悄拿眼神询问江百川，这个真的是凶手？
　　江百川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宋初九便知，凶手确实是这个王子轩无疑了。
　　忽然，她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俩这样悄悄的用眼神交流，怎么像背着沈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沈禹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笑，不由问道，“小仙女你笑什么？是不是我又猜错了？”
　　已经闹了几次笑话，他还以为自己刚才的猜测又出错了。
　　“没什么，”不到最后，她也不好武断的告诉他凶手是谁，又怕沈禹不信，所以随口道，“就是看到你的手机壳挺可爱的。”
　　沈禹的手机壳，背面是黑色的，上面写着佛光普照四个金色大字。
　　沈禹不疑有他，面色微囧的跟她吐槽，“你也觉得它不符合我英武刑警的身份是不是？可这是我家老太太给买的，非要我随身带着。说是去哪个庙里求的，佛祖给开过光的！不是我说，现在的人为了骗人真是什么都编的出来，佛祖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还能给手机壳开光了？可真是够与时俱进的 ”
　　宋初九这次是真的被他逗笑了，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一旁面无表情的江百川
　　谎话精，小骗子。
　　*
　　昏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叶乔伊抱着双腿缩在沙发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孩，在房间里不停的走来走去，眉头紧锁，烦躁不安。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一步跨到叶乔伊面前，半蹲下来，扶着叶乔伊的双肩，“乔伊，我还是得去自首。”
　　叶乔伊憔悴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眼泪瞬间掉了出来，下意识的抓紧男生的衣袖，“不要去，子轩 ”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咬着唇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王子轩十分心疼，他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却强忍着劝叶乔伊。
　　“乔伊，你先别哭。我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我逃不掉法律的制裁，主动认罪或许还能减刑 ”
　　“不，你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警察都说了凶器上面有那个小偷的指纹，反正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受到什么惩罚，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真相 ”
　　王子轩闭了闭眼，满眼痛苦，“可是我知道，我会一直内疚自责，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叶乔伊怔怔的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痛苦，眼中渐渐绝望起来。她紧紧的抱着王子轩，好像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她喃喃低语，“子轩你不要去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妈妈了，刚认的父亲也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
　　“乔伊 ”
　　*
　　“看看这档案，在校品学兼优，热情开朗，老师同学都喜欢他。家里的独生子，父母眼中的骄傲，刚被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录取，前途不可限量 你说说，这样的一个大好青年，怎么会是杀人犯呢？还杀的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刑侦队办公室里，沈禹拿着王子轩的档案，恨铁不成钢的跟宋初九讨论。
　　“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一时冲动吧。”
　　宋初九端着一杯热水，坐在沈禹的办公桌前，周围同事不时投来一个好奇的眼神。宋初九也不羞涩，冲他们友好的笑了笑，立刻让一群汉子红了耳根，连小姐姐们都忍不住心生喜欢。
　　“什么误会也不能动刀子啊，还是年轻气盛啊。”
　　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像自己比人家大多少似的，又把宋初九给逗笑了。
　　这一笑，像是春光灿烂，整间屋子都跟着明媚起来。
　　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江百川，冷着脸唰的拉下窗帘，不想看这个桃花精招蜂引蝶！
　　正在此时，去搜查王子轩住处的同事回来了。
　　“江队，在王子轩家里找到了这个。”
　　证物袋里装的是一件雨衣。一件黑色的雨衣，乍看没有任何痕迹，可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雨衣下摆的缝线上，带着一丝暗红色。
　　“送去检验科，跟受害者的DNA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