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康熙的掌中娇_分节阅读_第27节
景阳宫里住着成嫔戴佳氏和庶妃万琉哈氏,另有两三个小答应常在挤在后院配殿,前院东偏殿还空着。
德妃眼底有着掩藏不住的震惊,皇上竟会因为昭嫔一句不喜,就把博尔济吉特庶妃安排在了景阳宫?
景阳宫在永和宫后头,那地方也属实偏僻,离乾清宫远就不说了,离慈宁宫更远,从景阳宫走到慈宁宫,没有大半个时辰是到不了的。
德妃忽然就有些心慌,要是太皇太后知道了,绝对会把这笔账记在她身上的。
她刚想张口委婉劝说康熙改变主意,却听到皇上命她跪安的声音。
德妃僵硬的行礼告退,出了温暖如春的正殿,被外面的冷风一激,只觉得心凉透了。
此番她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书房里,曹玥捡着棋盘上的白子丢入盒中,康熙看了眼窗外:“你不喜欢德妃?”
曹玥指尖停顿片刻后继续着动作:“皇上何以见得?”
康熙轻笑一声,捡着黑子:“你不曾否认,不是吗?”
昭嫔喜憎分明,甚少口是心非,若是有口是心非的时候,那也必定是吃醋了。
康熙眼含笑意,自认对昭嫔很是了解。
曹玥抿了抿唇,直视康熙:“皇上说错了,妾不喜的不止是德妃,这后宫里所有您的女人,妾都不喜。”
答案直白的出人意料,康熙愕然过后,沉声训斥:“你这是善妒。”
曹玥并不害怕康熙的冷脸,甚至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妾就是善妒,皇上您不是一早就知道?旁的地方妾看不见,管不着,也不心烦。可是在景仁宫里,您与妾一处时,妾不喜欢有人打扰。”
如此把善妒说的明明白白,还坦然承认的,后宫里唯有昭嫔。
不得不承认的是,若是换个人说这番话,康熙不仅不会信,还会冷落她。
可这话出自昭嫔之口,康熙心中没有半分怒气,反而有些新奇自得,毕竟当初昭嫔只是喜欢他这个人,并非是喜欢他皇帝的身份,仅这一点,就胜出后宫众人许多。
想明白后,康熙宠溺的摇了摇头:“你呀,说话也太直白了些,这话私下里在朕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旁的时候可千万别说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曹玥轻哼着斜了康熙一眼:“妾又不是傻子。”
话才落下,安平端着煎好的药进来,黑黢黢的弥漫着苦涩味道的药汤子直令人犯呕。
曹玥却鼓起一口气,端着温热的药仰头饮尽。
安平忙递上了自己新研制出来的果脯:“娘娘吃一个缓一缓。”
曹玥摇了摇头:“不必,孙太医说吃这些会影响药效的。”
挥手叫安平退下,转头就见康熙看她的眼神里很是疼惜:“让你受苦了。”
曹玥笑了笑,目光是康熙从未见过的柔和与坚定:“皇上,妾会好好调养身子,咱们也一定会有孩子的。”
康熙心中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看着曹玥没有放弃,也顺着她的意:“会有的。”
德妃回到永和宫,派了个跑腿的小太监把皇上的意思传达给钮祜禄贵妃后,回想起景仁宫里皇上对昭嫔的态度,越想越是不忿,她绞着绢子,后槽牙死死的咬着:“石莺,你悄悄的去内务府寻几本棋谱来,再找找库房里有没有棋盘。”
石莺领命,正要亲自去办,德妃又拦住了她,丧气道:“算了,还是先寻几本启蒙的书来,再从内务府找个识字的嬷嬷。”
她出身包衣,自小就入宫当了宫女,识的字本就不多,要想能看得懂棋谱,就只能从认字开始。
可是没关系,只要能叫皇上高兴,就是再难,她也要学。
石莺并未跟着德妃进景仁宫正殿,自然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石莺感受到德妃的心情不好。
这会儿又要开始学认字,想必是跟昭嫔有关。
石莺屈膝应下,还没出去,六阿哥胤祚忽然冲了进来,抱着德妃的腿,一脸不高兴:“额娘,儿子也要认字。”
六阿哥被德妃当做心肝儿宝贝,平日宠的跟眼珠子似的,自是不会不同意。
她摸着六阿哥的额头,宠溺道:“好,不过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认字了?”
六阿哥哼了一声:“儿子从景阳宫经过的时候,就听见成嫔娘娘在教七弟读书,所以儿子也要学,儿子是哥哥,以后总不能被人说比不过自己的残废弟弟吧?”
听到残废两个字,正殿里伺候的宫女们没有丁点反应,显然是平时就已经听惯了的。
德妃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拿了炕桌上的点心给六阿哥吃:“你今年虚岁也六岁了,按照年龄,也该同你的那些哥哥一样入上书房读书了。不然额娘回头求求你皇阿玛,让你提前去读书,好不好?”
一听到上书房,六阿哥眼睛一亮,点心也不吃了,抓着德妃的衣裳叠声道:“真的吗真的吗?”
兴奋过后,六阿哥又担忧道:“可是儿子听说上书房里的师傅们很严厉,会用戒尺打手心的,儿子不想被打。”
德妃无奈笑道:“傻孩子,你是皇家阿哥,是你皇阿玛的儿子,那些师傅们不过是奴才罢了,哪儿敢打阿哥们的手心?便是要打,也是打阿哥们身边哈哈珠子的。”
六阿哥没了担忧,就催着德妃赶紧跟康熙说,然后又跑出去玩了。
石莺目送六阿哥出去,讨巧道:“娘娘可真有福气,咱们六阿哥年纪不大,却是个知道上进的,奴婢还从没听说哪个阿哥主动要求去上书房的呢。”
德妃听的高兴极了,随手褪下手腕上的一个玉镯递给了石莺:“可不是么,胤祚便是本宫的福气。”
石莺笑着谢了赏,德妃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消失殆尽:“本宫本以为成嫔是个怯懦老实的,不曾想也是个有心思的,竟私底下提前给七阿哥启蒙。”
石莺把玉镯戴在手腕上,不屑道:“娘娘不必在乎成嫔和七阿哥,就算七阿哥再有出息,可他天生腿疾,就注定了不讨皇上欢心,也影响不了咱们六阿哥的。”
德妃这才再次展露了笑容:“好了,本宫方才吩咐你的事,尽快去办,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给六阿哥准备的。”
她生了四个孩子,胤禛打小被抱去了承乾宫,还有一个格格早夭,如今膝下就只有胤祚和九格格两个孩子,还是太少了,怎么着她也要再生个阿哥,否则岂不是又要叫宜妃得意了。
还有昭嫔,今日之辱,她记下了。
第30章
德妃答应了六阿哥的事很是上心, 没过几日就请了康熙到永和宫,委婉的提及让六阿哥入上书房读书一事。
自己的儿子有上进心自然好,康熙没有反对的道理, 然而皇子阿哥只有满六周岁才可入上书房, 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再者在六阿哥之前还有养在太后膝下的五阿哥,总不能让六阿哥越过五阿哥去。
因此康熙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浅浅的提了几句,太后却并不愿意,不为别的, 只因为老人家心疼五阿哥, 不舍得叫五阿哥早早的就被学业困扰。
如此一来,五阿哥进不了上书房, 六阿哥也只能等着。
由于事关寿康宫,德妃连半分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只在识字嬷嬷教她认字时把六阿哥拘在身边跟着学。
谁知六阿哥学了几日后觉得太过枯燥无趣,又不肯学了, 便像往常一般带着小太监到处玩耍,气的德妃刚开始时日日跟在六阿哥身后逮人, 后来又实在受不了六阿哥的歪缠, 只好放任。
永和宫里这番动静闹的不小,六阿哥也算是打了德妃这个亲额娘的脸, 满宫里不少人都在笑话德妃。
就连康熙知晓此事后, 也不免在曹玥面前念叨了几句:“胤祚到底还是年纪小, 心性不定。若是朕真的破例让胤祚去了上书房,他自己不肯学也就罢了, 万一影响了老大他们,到底不好, 还是再缓缓罢。”
曹玥就着宫灯的光,拿着巾帛细细的擦着焦尾的琴弦,闻言也没抬头:“六阿哥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德妃此举未免有些拔苗助长了。”
康熙笑道:“你年纪原也不大,却是宫里难得的能沉得下性子的人。”
曹玥对此不置可否,擦好了琴弦,朝康熙福了福身,径自去了浴房洗漱。
二月乍暖还寒,但到底比寒冬腊月的要暖和一些。
二月十八这日天公作美,暖阳高照,驱散了寒冷,而曹玥的嫔位册封礼就是在这个时候于景仁宫举行的。
康熙因为愧疚,特意在这件事上做了补偿,嫔位的册封礼隆重至极,比起妃位来也只是略逊一筹罢了。
册封礼后,除了赏赐了诸多奇珍异宝外,又在景仁宫里摆了几桌席面,后宫嫔妃皆是很给面子,几乎如数参加。
因为曹玥是今天的主人公,所以便坐在了主桌,嫔位之首的位置,坐在曹玥下手的安嫔即便不满,也没有在这个场合上找茬闹事。
钮祜禄贵妃瞧着曹玥一身奢华的嫔位吉服,满是点翠珠玉的钿子头饰非但没有衬的人老成,反而越发显得人气质不凡,金尊玉贵。
她握着帕子抵了抵鼻尖儿,笑意盈盈:“恭喜昭嫔妹妹,今日过后,妹妹这嫔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曹玥颔首道谢:“贵妃娘娘客气,臣妾不善言辞,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诸位自便就好。”
荣妃嗔了曹玥一眼,故作亲切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家姐妹,无需昭嫔妹妹客气招待。不过本宫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今儿见了妹妹这册封礼的盛大,可是叫本宫羡慕的紧呢。”
一边说着,荣妃还似笑非笑的往德妃脸上瞟去。
曹玥注意到荣妃的视线,忽的想起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事,眼中立时便浮现了疑惑:“不过是册封礼罢了,有何能叫荣妃娘娘羡慕的地方?”
荣妃捂嘴笑着不说话,那眼神却叫人猜测不断。
宜妃抿了口温水,好心的解释道:“昭嫔妹妹可是有所不知,在这宫中,唯有你与德妃封嫔时的册封礼是单独册封的。只是当年德妃封嫔时,这阵仗可没妹妹你的盛大呢。”
昭嫔也就罢了,入宫晚,宫里的奴才许是也不会无故提起这些事,□□妃和宜妃,分明是故意的。
德妃的笑险些维持不住,宜妃这话,就差没指着她鼻子说她不如昭嫔得皇上心意,连册封礼也比不过了。
深呼吸了几次,德妃稳住自己的笑,眼角往上一扬:“宜妃不必替本宫委屈,本宫当年好歹还是有个单独的册封礼,虽比不得昭嫔妹妹,但是比起宜妃和荣妃一起册封也要好的多。这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德妃此话一出,非但宜妃和荣妃,就连有老好人之称的惠妃和当年一起封嫔的安嫔端嫔等人,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注意到惠妃的脸色,德妃才发觉自己被刺激的说错了话,顿时有些后悔。
可话已经说回去了,她又总不能吞回去,只得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安嫔在后宫无子无宠,但她到底是有个好家世,否则当初也封嫔时也不会是嫔位之首,故而她的位份虽在德妃之下,但却不怎么怕德妃。
更何况她也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即就讽刺了回去:“德妃娘娘有闲心操心这些,倒不如管管六阿哥,叫六阿哥多认些字的好,不然到时怕是连七阿哥都比不上了。”
坐在另一桌的成嫔听到安嫔点了她的名字,胆小的低着头,也不敢凑声。
若是单单说德妃自己,德妃或许这会儿就忍下了,回头私底下再算账,可安嫔话中偏偏带着鄙夷六阿哥的意思,这叫德妃如何忍?
德妃脸色骤变,张口便要呵斥安嫔,惠妃却摁了下德妃的肩头,细声细语道:“德妃,安嫔性子直,也是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再者说,今日是昭嫔的好日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你说呢?”
惠妃很明显是在拉偏架,未必就没有报刚刚被牵连之仇的意思。
德妃与荣妃宜妃的关系本就不好,也不愿再与惠妃交恶,只好卖惠妃一个面子,就此作罢。
曹玥冷眼旁观着这一场交锋,甚至觉得很是下饭,胃口都好了许多。
申时左右,景仁宫散宴,嫔妃三三两两的离开,曹玥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临窗下,看着院子里安顺指挥着奴才们打扫院子,又叫安凝准备了茶具来,亲自泡茶。
一手茶艺行云流水,叫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自己留了一杯,又倒了两杯给安凝和安平:“你们也忙了大半日了,坐下来陪我喝杯茶吧。”
两人没有任何推拒就坐下了,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不过两人却没有坐在曹玥身旁和对面,而是坐在了小杌子上。
安凝捧着茶小酌了一口,闭着眼睛很是陶醉:“姑娘泡的茶就是好。”
安平瞥了安凝一眼,轻哼道:“多少年了,夸奖姑娘的话永远就这么一个字,跟在姑娘身边半点儿长进都没有,这样好的茶让你喝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安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又如何,一个字也是夸,就你穷讲究。”
曹玥笑着摇了摇头,也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慢慢品了起来,屋里一时格外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