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呢，也有吓到你吗？”顾布布沉默不说。
　　那当然也吓到了，但直觉提示他不说比较好。
　　顾布布问：“刚才那个人，是你爸爸吧？”
　　“嗯。”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一定是他的错。”
　　即便被吓到了, 即便觉得那样的晏予疏陌生，但顾布布还是会站在他这边。
　　晏予疏都没问, 就先得到如此坚定的回答, 眼神里闪过惊讶：“这么相信我？”
　　“嗯, 相信你啊。”
　　别人可以不知道, 但晏予疏小时候承受的辛苦, 他们一家都看在眼里，最是清楚。
　　或许晏予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可谁能永远一样？
　　如果是他，遭遇了像晏予疏那样的变故，即便是现在的年纪，都不一定能够承受。
　　但晏予疏当时的年纪更小，硬是撑了下去。
　　他怎么能忽视晏予疏遭受的磨难，只针对他的改变？
　　要说心里有落差，那应该也是晏予疏的最大，因为他才是经历了这一切的人。
　　看着他如此坚定，晏予疏还是再问了句：“你就不怕我真干出这种事？”
　　顾布布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打掩护……或者，一起毁尸灭迹什么的……”
　　他知道这是坏事，还是令人发指的绝顶坏事。
　　可代入晏予疏想了想，即便晏予疏真做了这样的事，他还是无法讨厌晏予疏。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好是坏，顾布布都对他有着非常强烈的童年滤镜，根本排斥不起来啊。
　　轮到晏予疏沉默了。
　　随即轻笑了一下：“怎么，在你眼里，我真像是会做这种事的？”
　　顾布布在心里点了下头。
　　不是他不信任晏予疏，而是这种事在谁身上都说不准。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许哪天他自己也变成坏人，一个粉毛混混什么的。
　　但他知道的是，不管晏予疏变成什么样，他都不想跟晏予疏再疏远了。
　　顾布布避开了这个问题：“算了，我们还是不提糟糕的事了……来吃早餐吧，都是我刚做好就拿来的，现在都热乎着。”
　　顾布布拎着保温袋，自顾自走到晏予疏的办公桌旁，将食盒一个个拿了出来。
　　“这个鸡蛋饼是我最拿手的，吃过的都说好……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是可以原地出摊的水平。”
　　“我没不信。”晏予疏走了过来。
　　顾布布很想在晏予疏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也很想得到晏予疏的夸奖。
　　有些心急，直接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饼下来：“哥，你尝尝。”
　　直到晏予疏的五官放大凑在他眼前，他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原来这么近。
　　而他的动作又有多不合适。
　　心脏好像一下悬空了。
　　晏予疏的五官英俊深邃，这还是他回来后，他们第一次这么凑这么近。
　　顾布布结巴了，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但晏予疏很自然地吃掉了那一块鸡蛋饼，视线并没有往他脸上落。
　　“嗯，是很不错。”晏予疏说，“摊打算摆在哪里，我好去捧场。”
　　顾布布连忙回神。
　　借着拿东西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将剩下的东西都开盖：“这个是我网上学来的煎包，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个炒粉我觉得还可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所以没盛太多。”
　　“对了，这个牛排……虽然早上吃这个好像不太好，但是很好吃，是我爸朋友送的，真希望他能再送点。”
　　“还有这个豆浆，不过是淡的。我装了白糖跟酱油，你喜欢咸的还是甜的？”
　　顾布布一手砂糖小包，一手寿司酱油的小分装。
　　“这个装酱油的模型很有趣吧，之前去吃寿司店家送的，我还以为没什么用，结果今天就用上了……嗯？哥，怎么了？”
　　晏予疏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很快松开：“加糖吧。”
　　抓的刚好是拿糖的那只手，顾布布就没多想：“嗯，好。”
　　晏予疏手掌合拳，藏到了身后。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很想触碰他。
　　他父亲过来时，晏予疏清楚，很有可能会撞上顾布布。
　　但他没有提前将父亲赶走，不是为了试探顾布布什么，而是想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变了很多，可能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他想过顾布布可能会不接受——这也很正常，他没有资格要求顾布布接受，他也不会改变，因为这些年就靠这样过来的。
　　可他没想到顾布布会毫不犹豫地站到自己这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讲道理地维护自己。
　　又看着他拿出准备的早餐，一样一样为他介绍。
　　活泼开朗的性格好像从没有过改变，听他说话动作，浑身都在发光。
　　年幼时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人，现在依旧能让他安心放松。
　　为什么这个小家伙总是在治愈他？
　　那瞬间从心底冒出来的渴望附带着强烈的冲动——很想抱抱他，很想揉揉他的小粉毛，还想低头嗅他身上的味道，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
　　幸亏理智控制住他，没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只是抓了下顾布布的手腕。
　　也还好没引起顾布布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