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谢如溪也不惊讶,只平静地点点头,“嗯,我能感觉到周乾鸣的态度,确实不礼貌。”
他轻叹,“今天我应该拒绝他的同行,害得你一路沉默。”
顾勉不置可否,“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他的原因,倒不是这个。”
谢如溪迟疑,“那是什么?”
顾勉把空盒子扣紧,锋利的边缘挨着指腹,“我感觉吧,他对如溪哥不怀好意。”
谢如溪一顿,神情变得微妙,“你——”
他斟酌道:“你是指他想追我这件事吗?”
顾勉抬眼,“如溪哥知道?”
谢如溪短促一笑,眼尾弯起。
“小勉……倒是出乎意料的敏锐。”
“说实话,今天之前我还不太确定,比起追求什么的,我可能更倾向于,他是喜欢雕塑展艺品。”
谢如溪敛眉,“但今天,他在展会上的种种行为……太明显了,应该不是我自作多情。”
顾勉面色古怪了一瞬,下一秒,他嗤笑,语气却平平淡淡,“别人是文体两开花,他是‘文金两开花’,也算当代罕事了。”
“不过,原来如溪哥察觉到了啊。”他垂眸,“我还以为你一无所知。”
谢如溪: “总有些直觉的,但我也不能太自恋。”
他无奈地笑了笑,“所以只要对方不流露明确意向,我不会……嗯,给自己找麻烦什么的,就当合适的朋友、同学处着。”
顾勉: “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
“多虑?多虑什么?”谢如溪轻声问。
顾勉指节曲起,沉默几秒,笑着道。
“可能担心如溪哥被人骗吧。那家伙看着,可不像个好人。”
“眉散眼无神、鼻尖小鸡嘴。”他凉凉地说:“一副衰人相。”
第10章
周乾鸣有没有衰人相暂且不论,沉沉的乌云压在天际,路边的绿化带被风吹得窸窣作响,昭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
没等谢如溪琢磨出什么,眉心有点冰凉。
他摸了摸,指腹微微湿润。
“这雨还会飘啊。”
空气里弥漫一股灰尘的水汽味,风声入耳,愈发热烈。
顾勉起身,“那我们进去。”
“嗯。”
两人几乎前脚刚踏进玻璃门,外面就哗啦啦的响,顷刻间,世界白蒙蒙一片,暴雨如注,毫不留情地砸向大地。
黑压压的人群尖叫,众人四处逃窜,好不狼狈。
“幸亏我们进来得快,再晚几步就成落汤鸡了。”谢如溪站在玻璃窗前,一眨不眨地望着雨。
雨在头顶时让人憎恶,但看着雨时却不烦,甚至拾得些意趣。
在雨声渺渺的天地里,仿佛独有自己一人。
“不觉得脸上黏着水吗?”顾勉往旁边侧身,抹了把脸。
掌心湿答答的。
“啊?”谢如溪茫然回头,细密的雨珠在眉毛尤为明显。
顾勉面无表情地递了一张纸,“擦擦?”
“哦哦。”谢如溪窘迫,接过纸巾胡乱擦脸,“谢谢。”
“你没感觉雨飘脸吗?”顾勉是真心实意地疑惑。
谢如溪语塞,良久,小声说:“有一点,但就想看看雨,听听风,雨飘脸上也觉得……”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还挺妙的,像和自然在对话,心会安静下来。”
顾勉:“……”
好奇怪的爱好,搞艺术都这样的吗?
“哦,这样啊。”他想了想,“要继续看吗?”
谢如溪心一动,犹犹豫豫地说:“有点想看。”
顾勉点头,“行,那就继续看。”
“不过左边通道的尽头,窗也开着,那里人比较少,会不会更安静?”他左右环顾,真诚地提出建议。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那里看雨?”谢如溪问得莫名。
顾勉“嗯”了一声。
“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勉:“奇怪什么?”
“敞着窗看雨,会很奇怪吧。”
“是奇怪,但你不是喜欢吗?”顾勉说得理所当然,“喜欢就看呗,又不会怎么样。”
谢如溪哑然,垂在两侧的指尖轻颤,难言的情绪在发酵。
明明是外面在下暴雨,缕缕的雨丝飘在脸颊,却搅得他心湖阵阵涟漪。
有个声音在窃喜,在躁动,在扯着嗓子说——
喜欢就看呗。
顾勉问:“过去吗?”
谢如溪轻声应道:“好。”
-
“我就说你穿太少了吧。”顾勉在储存柜输入密码,拿寄存的物品。
两把黑伞和一个棕色背包。
“我——阿嚏!”谢如溪揉得鼻尖发红,瓮声瓮气地说,“我还好,只是——阿嚏!阿嚏!”
顾勉斜睨了眼,“好了,如溪哥,感冒不丢人,回去吃药。”
谢如溪想反驳,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拿纸巾捂着鼻子,不说话了。
顾勉指尖勾着黑伞的金属扣,淡声问:“现在走吗?等它雨停是不大可能了,只能趁它势头小的时候走。”
雨下了几小时,基本没停过。从瓢泼大雨到毛毛细雨,反反复复,路边积攒着坑坑洼洼的水滩,稍有不慎,便是处处陷阱。
“好,走吧。”谢如溪寻着伞的开关,一按,“嗒——”,伞打开了,但又没完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