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 还有一身沐浴液的清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从背后袭来。
　　窗外秋日晨阳渐渐升起, 一起看日出, 这不是第一次，“火红的, 炙热的, 你看, 真好看。”
　　叶舟夹着烟卷指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她记得曾说过的每一个字。
　　江过注意到叶舟指着红日伸出去的手腕上, 戴着一串桃木佛珠。
　　桃木崭新, 带着淡淡檀香。
　　他鼻音轻噎一声, 视野被佛珠填满, 眼里没有太阳。
　　“怎么，你喜欢这个？”闻声，叶舟晃晃手腕，指间夹着烟，烟灰直接抖落到地上。
　　“我没你们高端人这种格调。一夜结缘之后送佛珠。”
　　叶舟听着这句淡淡的陈述，在他端着的烟灰缸里轻卡下烟灰，侧过脸来，一双杏眼轻挑，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结缘？呵。”
　　橘光映在她明亮的眼眸里，更让这一双杏眼娇媚熠耀。
　　“江过，虽然你们是亲骨肉，但你没见过她，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奶奶，是个爱热闹的老太太。”
　　叶舟安然凝视窗外晨阳一点点放出光芒，渐渐一轮红日美轮美奂如画中风景。
　　“昨晚吃完冷面时间还早，我去陪了陪奶奶，这些年在国外，她那里一直没人扫过墓，看着挺冷清的，我告诉她，这次我不走了。以后，会年年去看她。”
　　“你——”在山里待了一夜？江过皱着眉，捏过来叶舟手里的半支烟，在烟灰缸里直接掐灭。
　　奶奶的忌日他的确不记得，毕竟从来都没见过那个人。
　　不过，江之皓葬在她旁边，年年清明他都会去扫墓。
　　她从腕子上撸下佛珠，清清嗓子，“昨晚在山上寺庙里住的，交了香火钱，这是老住持送的。”
　　察觉到江过一张冷硬脸上也会有绷不住的笑肌悄然爬上来，叶舟唇角一弯，没忘逗逗他，“给你吧。佛珠跟你更般配。”
　　佛珠放在桌子上，他轻嗤一声，一脸狗都不稀罕的不屑，一氆氇短发，“不如留给你男朋友。”
　　半个钟头之后，两个人捧着咖啡对坐。
　　一个猩红眼底，一个熊猫眼圈。
　　猩红眼底：“告诉你奶奶新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熊猫眼圈：“跟她说不明白，她也不会管我。等你从广州回来，我介绍给你和箐箐认识。”
　　说着话，熊猫眼圈抿一口咖啡。
　　她侧过身坐着，在家里没穿袜子，从桌子底下把两条腿伸出来，小腿劲瘦，腿肚肌肉绷紧，细瘦脚腕转着圈，她在欣赏昨天新做的美脚，自己还没好好看过。
　　似乎注意到江过的视线，她把一条腿伸直，脚尖竖起，白皙细瘦的脚趾，映着新染上的红枫，见江过故意把脸拧过去，她掬着梨涡追问：“不喜欢红色了？”红色，曾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江过喉结一滑，避开低垂的视线端着一张冷脸，咽了一口苦咖啡。
　　“你听着，下周跟你男朋友去哪儿干什么都行，但别在我这屋里折腾。”
　　叶舟把腿放下，歪头瞅瞅屋里干净齐整的小木床，“折腾？”她一双眼睛皮着眨眨，颦蹙苦笑。
　　在牛奶咖啡里又加勺糖，慢慢搅拌着，才开口，“江过，其实，你也没跟女朋友在那儿折腾过吧。”
　　“叶舟，你他妈别犯病。”江过几口喝净咖啡，站起身收拾桌子。
　　“真不讲理，这话明明是你先聊的。”叶舟露着一排贝齿，嘴角边还沾着咖啡奶，“你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王爷！真霸道、”
　　“对。就是霸道，你才知道？”江过一伸手，把她没喝完的咖啡也霸道地收走。
　　边走边低声嘀咕，“但霸道也没点你那么多灯，点完自己都数不过来。”
　　叶舟这次没笑，是硬忍着才没笑出来。
　　要跟女朋友出去一周的人，明明是他，还这么又凶又冷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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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七天，其实不去特意数日子，过得就能日月如梭。
　　初一那年，曾经从大年初一数到初七等他回来的日子，太煎熬，经历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一周，叶舟尽量把日程填满，让自己至少看起来充实又繁忙。
　　义工讲座之余，每天跟蓝景航不是下午茶，就是中午饭，工作相关的话题就足够填满时间。
　　两个人从上周一碗冷面的约会开始，叶舟就直球把话挑明：想让家里哥哥知道，她也能找个男朋友，所以愿意用两三个月试试。
　　当时蓝景航放下筷子，诙谐回应，“叶小姐愿意把我发展成潜力股，无比荣幸。”
　　“蓝总分明就是蓝筹股，屈尊驾临，该说三生有幸的人，是我。”叶舟吸溜着冷面也客气生硬回敬。
　　“叫我声景航，好好说话。嗯？小叶。”男人从那一刻起，先改了称呼。
　　“叫我小叶，可以。蓝总，我们公事上见面的机会太多了，景航两个字我暂时喊不出口，碰一下算心意到了，可以吗？”她把冷面的铁腕往前推推跟蓝景航的轻轻一磕，“以后，我会尽量试着改口。”话里客气，留有余地。
　　“冷面好吃，面汤也不错。”随即她自己捧起冷面汤仰起脖颈畅饮。
　　蓝景航抿嘴笑笑，羹匙舀了一勺面汤动作矜贵，缓缓咽下，“小叶，你可真是个、”
　　“蓝总想说什么我是个什么，女侠？”叶舟擦把嘴，明眸皓齿一点儿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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