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陆九忍住不看身后惊呼制止自己的张泰安,艰难紧张地咽了口吐沫,挤出已想好的话语:“是……后来武威军救我和张啬夫出来后……在河边看到好多个跳河逃走的贼人,我见到孟津也跳了下去!”
最后一句仿佛是为了增强自己的信念,他几乎是喊出口的。
张泰安终于安静下来,武威军也减轻了法棒的力量。
“你可确定?”
孟苍舒说这话时,缓缓地笑了。
但这笑容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陆九的冷汗都被笑得吓了出来,许久他才稳住心神答道:“天色太晚,只觉得相似……但……我眼神还是不错的……那应该就是!”
“顾内史。”
“在。”
“那日在水中捞起几个人来?”
“回大人,水里一共捞起九名贼人,三个活的,六个死了的。”
“活着的贼人不是让你们二人挨个认过了么?”孟苍舒再度翻开记载案件的供状,认真查看,“你们也说孟津没有在其中冒顶。”
“那死了的我们还没看!”陆九叫道。
顾廉回说:“禀告大人,良慈郡府衙且尚未有停尸验身之地,因是夏日溽热难耐,恐有疫病流蔓,故而此六人已皆埋于城西南坟茔,现已月余,恐已难辨认。”
“那他们的随身衣物也该记为证物留存。”孟苍舒再问。
“正是,这些都有保存在案。”
孟苍舒笑着重新起身,慢悠悠道:“那就带去让他们看看,是否有那位孟津的东西在,如若有,那此人已然就法,如若没有,我们再查便是。”
一行人来到暂时当做保管证物的良慈郡新郡府后衙仓房里,新郡府只建好了三处:正衙门和后厅两个用于公务的地方,再加上这个存放文书与户籍的府库。案卷因是尚未结理,于是一应证物也存放在此地,为求公正和安全,钥匙由孟苍舒亲自随身携带。
他忽然有一种监守自盗的感受,仿佛米仓里的老鼠回了老家,打开门后,他指出东西在哪里,由武威军军士挨个取出陈列于张泰安和陆九面前。
在这之前,陆九已经拿定主意打算胡乱认一个人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当做是那位孟津已死的证据,赶紧让这件事一了百了,不管孟刺史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要自己帮他了这件事,那便能和张啬夫求一条活路。
毕竟孟刺史话里话外已有放他们一马的意思,就算再愚鲁,他也能听懂这其中的弦外之音。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六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外加随身物品里,竟真有一套当日眼前这位“孟津”所穿的衣物,他记得清清楚楚,绝没有错。
“这……这个……”陆九懵了,可他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来这,却没想到糊里糊涂说了实话。
连张泰安也呆愣住,这套衣服他也不可能忘记,点点头:“是这个……我……我也记得。”
他们都没说谎。
“既然如此,可以结案了。”
孟苍舒的语气仿佛永远这样平静和缓,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也只有让人无法参透的微笑。
第71章
早秋清晨的雀阳置与从前并无变化, 被封用的这两个月,苦了商旅们不能在此处歇脚,如今一并连置与对岸的码头港埠全都开了,商船逐渐增多, 脚商倒比以往少了许多。
为通船方便, 河岸两头仍然只靠摆渡往来, 雀阳置的置啬夫张泰安又多了个新活,每日要将做好的三餐送去河对岸, 给码头上验货取税的吏员们送去。
这三个吏员都是今年刚从京师派遣来的郎官出身,对张泰安客客气气,平常吃住都在置内, 相处也融洽。而陆九白天在码头上帮忙,晚上回置内洒扫,也羡慕这些自太学出身的官员见过世面的气派,常常一道吃住讨教,他办事利索能干,个性干脆,也很得众位新来之人的喜爱。
渐渐的, 张啬夫和陆九连忙了十几天,仿佛已经将之前那些不快与阴谋忘记, 生活也重新恢复了平静……直到九月初的一个夜里。
置内的角门再次被叩响, 以为是晚来的商旅, 陆九披衣嘟囔着去开门, 就见初秋淋漓的夜雨里,张啬夫也撑着破伞哆哆嗦嗦提着灯过来了。
“你早点去歇着, 我招呼人。”有了之前的经历,陆九嗔怪张啬夫的话少了, 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懂事的孩子,也很少去提那伟大的愿景和理想了。
“这段时间往来的官驿人多,我怕他们要验押印,还是先起来看看。”
张泰安就算再愚钝,也发觉近日朝廷往来的公文增多,他因之前算是勉强“戴罪立功”没受周氏罪案的牵连,深觉侥幸,再加上那日一惊一吓,再不敢像从前一般得过且过做事,凡事事必躬亲,就连这半夜的辛苦差事都不假人手,自己去移开门栓招呼人。
来人一共两个,站在漆黑的雨夜,一身蓑衣都朝下滴水,后面的那个亮出腰牌,果然是郡府衙门的人,蓑衣里还穿着铠甲,张泰安不敢怠慢,忙将人引进后厅的客房,点上了亮烧好了水,陆九还专门生火烤去准备给来人蓑衣一身的水雾烤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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