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出意外,这个知识对于底子较为薄弱的良慈郡学生来说太艰深了,和方才的问题一样,也是无人回应。
萧闳也不恼,良慈郡缺书籍,学生手里没有可温的史传,自然不能融会贯通,大部分都要靠他一张嘴来讲:“国邸是汉代一制度,各诸侯国与封地,均要在国都长安设一衙门,以封地为称,那时长安里满是‘燕邸’和‘齐邸’衙门,这些邸分为郡邸、国邸与夷蛮邸几种,是沟通地方政务与朝廷中枢的中转,年终上计例行入京与各地朝请官吏都会在此住宿,当然,它还有许多用途,只是今日咱们先讲这些……”
里面的声音渐渐继续换成其他吕氏临朝时的历史掌故,可萧秩却仿佛意犹未尽,抬起头来看着孟苍舒的眼睛笑道:“这个国邸……真是有趣,我今日真是来着了,不知待萧监正结束课业后,可否也为我讲解一二?”
第56章
为太子补习了一节别开生面的历史课, 孟苍舒心情和步态都十分轻快的返回临时郡衙。
这里再住个两三月,他们就能搬到新郡衙公务,虽说新郡衙也是打算先修一半,等往后宽裕了再加筑, 可方才路过查看, 已出具一郡之机要的气派和肃穆, 孟苍舒十分满意。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朝前行进,每个消息目前为止都是好消息。
他忍不住想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哼起歌, 更深露重,月夜静谧,不会有人听见的。
就在第一个音节呼之欲出前, 一条手臂迅雷而不及掩耳自黑暗中横在孟苍舒面前,含在口中的欢愉小调差点卡死孟苍舒。
四下漆黑,孟苍舒手中风灯的蜡烛头只有熹微弱光,只能看清这是女人的手臂,广袖华美且织纹繁复,整个良慈郡也就一个人能穿得上这样的衣物,还得是重大场合。
于是他眼也不抬, 重重叹气道:“殿下,你是要吓死我吗……”
萧玉吉阴晴不定的脸在月光下颇有杀气, 她好像第一次与孟苍舒见面时那样, 戒备又冷漠地看着他:“我来找你是有话要问。”
孟苍舒猜到她要问什么:“那咱们进去说, 殿下……胳膊先拿开, 我跑不过你的……”
萧玉吉收回手臂,孟苍舒推开自己屋门, 做了个请的动作,萧玉吉看他一眼,
孟苍舒的屋内陈设还保持着他爹孟宽来时收拾的样子,整齐简洁,虽是应有尽有,却不显得繁复逼仄,尤其窗前的小榻上,孟父亲自找木匠给孟苍舒拿废弃木料拼了个小案几,月光透窗而入正照其间,上面翻开的书卷里字迹在银色的光辉里若隐若现。
萧玉吉是来兴师问罪的,半点也不客气,反正这屋子她也足够熟悉,当即窗前一侧落座,待孟苍舒和她相对而坐后,她径直开口:“孟刺史,我问你,自你来良慈郡平了那郡东三家逆贼后,我对你可再有欺瞒?”
“无有,公主殿下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是明知且诚之人。”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要问问了,我是如此对你,你又是如何对我?今日你当着我的面算计我的兄长,真当我看不出来么?你究竟是何居心要萧内史替你讲什么汉代‘国邸’的典故,你明明知道我兄长最忌惮的是什么,你还如此妄为,莫不是将我萧家人都当做蠢钝之辈了?”
萧玉吉是真的有些动气了,小公主足够威严,喜几乎从不上眉梢,可怒在面上,却是常事,孟苍舒从来都觉得她生气时颇为好看,哪怕是对着自己,也分外光彩照人,他没有惧意,反倒还笑了,慢悠悠给盛怒的萧玉吉斟茶:“殿下,那我也问你一事,如果我告知你此事,你真的能开得口挑拨自己兄长们的关系么?”
萧玉吉抿紧双唇,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孟苍舒给茶盏送至她面前:“有些事,一定要自己人来说,比如我之前一五一十告知殿下的,就是最适合由妹妹与兄长所谈之语。但我没说的,未必是瞒着殿下,而是更适合旁人所言。如果不出我所料,此时令兄太子殿下还在召见萧内史,让他给这段历史经略细细分说。我只是让太子殿下听到想听的话,绝无戕害之意。”
他当着自己的面和萧闳作戏,也是没打算隐瞒的,但萧玉吉却心中有气,也不接茶盏,只道:“我再没怎么读过书,也明白什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我良慈郡的两千石,插手中枢的争端是什么意思?我几个哥哥就算是人头打成了狗头,也不该关你的事。你拿这个方式推荐设国邸之策给我太子大哥,不就是想让他出手收拾那几个郡国封地么?我今天听得清楚明白,国邸在你所言中,仿佛是为地方与中枢联动便利、传递及时的消息,好教政务和谕令更加通畅,但实则却是朝廷加强控制地方的一项举措罢了!”
孟苍舒抬手鼓掌,萧玉吉气得想给茶盏砸他脸上,可最终还是忍住咬牙切齿道:“我不是郡学的学生!说对了也不用鼓励!”
“我以为大家都喜欢这种鼓励来着……”孟苍舒收回手一笑,半点也不尴尬,“可是,公主殿下却忘了我在太子殿下来之前的‘那一课’是怎么说的,我们要太子殿下他想要的一切答案,今天这个又何尝不是呢?”
“那你为什么不那个时候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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