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镜,你听我说,我……”
戚如穗看着何镜的脸,一句我失忆了卡在嗓中,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可以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失忆撇开这七年,可谁又来承受何镜这些年受得委屈。
“何镜,我知你受了许多委屈,从前种种皆是我不对,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何镜只是看着她,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你喝多了。”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曾经许多个夜里,浑身酒气的戚如穗也曾寻到他房里,抱着他在耳畔呢喃道歉。
何镜信过一次,可酒醒后的戚如穗从床榻上起身,看他的神情亦如一如既往的冰冷,仿佛昨夜的温存只是一场梦。
从那之后,他便不信了。
“我没喝酒。”戚如穗声音微哑,她握住何镜肩身,认真道:“你应知晓,我前些日子坠马摔到了脑袋,许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何镜,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戚如穗看向男人,而他只是错开视线看向一旁,那空荡的古琴架子。
房中静寂,只能听见夜风吹动树叶的窸窣声响,戚如穗扯了扯嘴角,何镜显然不信她。
“也罢,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愿理我也好。”
她苦笑着拿起软尺,沉默着记着何镜的身量,只是在量到腰围时,她未忍住说了句太瘦了,而何镜身子一僵,并未言语。
“今夜是我打扰你了,早些睡吧。”戚如穗收起软尺,她将尺量记在心间,在离开前又补充了句。
“你不是说你来月事了,我给你带了个暖炉,夜间若是难受便贴在小腹旁,或许能舒服些。”
暗门被合拢,何镜仍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看向那妆匣旁的小暖炉。
他未来月事,那不过是推辞的借口,毕竟他也未想到戚如穗会将自己接回朗月阁。
暖炉还是温热的,里面还有草药味,何镜将它端在掌心,半响后又放了回去。
翌日清晨,天色还未亮。
何镜让小夏为自己挑了套素色衣衫,趁着怜儿还未醒便出了门,朝着院外走去。
“公子。”正守在小厨房的秋儿走到何镜身旁。
何镜蹙眉,他看了一眼周围,“你怎还在这?”
“今日有人告假,我替他一日,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何镜顿了顿,没有瞒他,“长鹤院。”
长鹤院文声月的住所,秋儿心间一惊,下意识便劝道:“公子别去!”
何镜沉默半响,竟出声笑了笑,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笑秋儿的幼稚。
“我不去,怜儿怎么办。”
就算戚如穗再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怜儿终究是姓戚的,他为人父,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怜儿能平安长大。
何镜一日身为戚府少主君,文声月便一日为他岳父,按照家规来言,他本应日日晨起问安才对。
在曾经的五年里,何镜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自从他搬出朗月阁,那时又逢何家巨变,他曾长跪长鹤院求过文声月,在文声月闭门不见那日后,他便再未去过长鹤院。
“那我同公子一起去!”
“你如今不过粗使小厮的身份,去了不是更惹人怀疑。”
见秋儿几乎快哭出来,何镜又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放心,她总不会看着我死。”
【📢作者有话说】
戚如穗:以前的我过得是什么好日子?!
第12章
◎孩子可能不是她的◎
‘她’指的是谁,秋儿再清楚不过,他没有理由阻止,只得看着公子何镜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秋儿眼眶泛红,眼泪不停打转。
两年前,何老将军于边关病逝,自此滋养何家的最后一颗大树轰然倒塌。边关来状,说翻出何老将军通敌物证,圣上震怒,扬言彻查此事。
树倒猢狲散,何府亦难逃,与此同时,何府那些不成器的女儿们曾被压下的丑闻如倒豆子般倾泻而出,再无人敢保她们。
表面光鲜百年的何府,内里早已生蛀腐朽,眼见没有翻身的可能,何府旁系趁机瓜分走大半钱财,或是离开京城,或是投靠嫁的好的儿子另起门户。
不过短短半月,何府便人去楼空。
而何镜也是在那过后不久,就被迫搬离朗月阁。
江南长街喧闹繁华,沿途的商贩叫卖声不断,桥下船中正坐着一家四口,悠哉看着岸上风景。那年轻女人左右各抱着一个奶娃娃,瞧着莫约三岁左右,是对可爱的龙凤胎。
船妇笑呵呵搭话道:“我听着小姐不像江南口音,可是陪夫郎来游玩的?”
“我夫郎家是江南的,我陪他回乡探亲。”
“原来如此,小姐的夫郎可真是有福气。”船妇笑着将船停在岸边,侧身让开路。
江述掏出钱袋付了银两,又抱着两个孩子上了岸,神情颇为痛苦,“乐儿,你怎越来越沉了啊,娘快抱不动了。”
戚若竹没忍住一笑,将乐儿接过来放到地上:“咱们乐儿自己走,爹爹牵着你。”
江述揉了揉酸痛的肩身,“咱就应该先把这俩崽子扔到府里,单独出来游玩。”
“娘亲坏!我要和爹爹在一起!”地上的乐儿小嘴一撅,趴在她怀里的澜儿亦跟着囔囔,“我也要跟着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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