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虫
他脸色不好看,问:“你们才大二,离毕业还有两年半,期间还有数不清的实践,难道都要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吗?”
他指着牛:“这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事吗?这只是正常的养殖操作而已。我理解你们实践机会少,看见了没见过的觉得稀奇,怪叫两声也就算了,没必要这么抗拒吧?抗拒得我都觉得像演的。对牛屁股过敏啊还是怎么的?你们不觉得这样很不尊重其他养牛、研究牛的人吗?
“以后还有比这更难、更脏的实践。我直接告诉你们吧,下学期还得给猪接生。这么多实践,你们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是吗?
“我就不谈什么专业精神,太假。既然已经在这儿了,就得给我干!干不了就趁大二最后一次转专业机会赶紧给我滚蛋!”
裴则渡觉得他大部分话说得都不对。
例如大家不想干与尊不尊重其他人无关,纯粹就是不想干。是个人面对牛屁股都要犹豫一阵吧。更何况,在上大学前,绝大部分同学摸都没摸过这些牲畜。尤其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提起动物想到的是猫狗鸟鱼,绝非猪场的猪、牛棚的牛。他们确实是动物科学专业的学生,但也只在这个专业待了不到一年半。这一年半,不足以让他们和畜牧融为一体、面对任何脏乱的环境都毫无怨言、面对任何过火的任务都勇往直前。而这位从本科到硕博连读、研究了至少十年牛的老师,究竟有什么立场能如此严厉地指责初学者。
但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掏牛确实是动科专业必会内容,既然已经决定在这儿了,不干还能怎样。
于是她咬着牙戴上润滑过的手套,站上圆凳,将手轻轻放了进去。
“很好,再往里伸一些,感受一下。”
裴则渡依言向前探身。
“哎对,摸一摸,摸到了什么?”
裴则渡另一只手扶着牛支撑身体,她小心摸索,隔着层层阻隔摸到了有具体形状的东西,她好奇地轻捏:“这是…”
牛低叫一声,受惊般向前一步。这一步带着裴则渡的脚离开板凳。
她的猜想错了,她不会像尾巴一样被挂在屁股上。
而是顺着牛的屁股滑下来。
裴则渡呆看这头牛越过牛栏,向山下狂奔的背影。
裴则渡:“它怎么了?”
齐显:“被一群变态做了奇怪的事,它终于自我觉醒,开始追寻自由。”
裴则渡:“哦。”
齐显:“理解你的心情,但先别愣了,快一起去拦牛!”
裴则渡:“哦。”
作者有话说:
审核您好,虽然本章中有些用词比较敏感,但并非指人,而是指牛。不是什么不过审的东西,是普遍的、正常的、学术性的农学专业教学内容。麻烦您手下留情。(磕头
(虽然在饭点发出来了,但大家应该、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看吧。尽量避免了大量的直接描写,可能、观感、会好一点、吧?)
(提前滑跪道歉,如果影响了用餐就太对不起了。)
(明天还有两章,吃饭能看的那种。)
第20章 虫
居意游今天本来是没有早八的,可昆虫学的老师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加了节实践课。
他迷迷糊糊站在后山试验田接过网时,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吃早饭。
也对,齐显不知道他今天要上课。甚至昨天晚上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上课。
他摸着瘪肚子深深叹气,在吃早饭上,他好像过于依赖齐显了。
这不是个好征兆。
至少如果齐显意识到这一点,可能会把他当麻烦避而远之。
那居意游就又吃不上早饭了。
说到底,这节课的目的是来观察昆虫越冬虫态,什么时候不能观察啊?为什么非要放在早上八点啊?
管程替老师解释:“毕竟上课的时间段里,早上最冷,更容易观察吧。”
居意游不接受这个说辞,他捡了片叶子,用叶梗戳着螳螂卵鞘:“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早上装死,中午暖和了爬出来玩,晚上冷了再缩回去吗?”
管程略一思索,坚定道:“不可能!”
居意游无语。但在老师面前还是得做做样子的,再怎么抱怨也得捧场。
他抓着网左挥右挥,来了套广播体操,试图表演笨拙又努力的听话优等生。
直到一旁的管程惊呼:“居意游!别动!你背上有只蝴蝶!”
居意游眼睛蓦然放大,他僵在原地:“什么?你帮我网住,让我看看!十二月了还活着吗?”
北方的蝴蝶在冬季会以卵、蛹或幼虫的形态过冬,几乎不会出现成虫。这只蝴蝶属实是违背了教科书的存在,因此十分珍贵。居意游认为,它很可能具有极大研究价值,虽然他能力有限,不知道该如何研究。
管程小心翼翼地把网扣在居意游背上,他接过居意游的网,想塞进缝隙,让两网形成合围之势。可这蝴蝶鬼精,见情况不对,便从缝隙里溜走了。
居意游的余光正瞥见它,他拔腿追了上去:“嘿嘿,蝴蝶。”
居意游:“别跑别跑,我来追你喽!”
居意游:“乖乖,停一停,让我看看你是什么蝶!”
这种积极性怎么都不像装出来给老师看的。
管程把网扛在肩上,慈祥地看居意游扑蝶玩闹,就是话语没那么慈祥——“听得懂蝶语不?它说,‘我是你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