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们总夸她长得好看,但这几年,她再未见过像姜涞一样自然又特别的长相。
通俗一点来讲,大概就是耐看。
“我怕什么?她们又不会来带我走。”
手中的茶杯既已被女人抢走,姜涞也乐得清闲,两只胳膊往后一撑,也不看女人,掐着点笑意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察觉到危险将近,却仍是面不改色:“元老师小心一点,别把唯一的热量消没了。”
果然,元今羽没再动作,恹恹地退回去,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你住在这里这么久了,就不知道给房间里准备一点能吃的东西吗?”
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唠叨,姜涞都快把整个房间都翻破了,才找出来一个仅剩的茶包。
“我又不知道你要来。”姜涞无辜地说道。
本来不就是吗,自从女人来了,她不仅没吃到凉糕,连那天的面都食不知味,上了一趟山,几乎始终饿着肚子,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满脑子提前规划好的小店全都去不成。
她说完,顿了顿,独自笑起来。
元今羽不说话,盯着她看看,跟着一起自嘲起来:
“怎么会比那会儿还惨呢?”
同一件事,默契地共同被带到她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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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元旦过后,生活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慌忙。
有没有过年,有没有到下学期都不再重要,老师和同学难得一致地共同进入了高压模式。
往年高三的寒假极短,今年听说是为了减负,特意多让出来十天。
这也就意味着,一月的前二十天,她们的睡眠时间又将无限缩短。
当然姜涞是个例外。
跨年之后的第二天,她就从别墅里搬出来了。
几乎彻夜未眠的她,早听到元今羽在天不亮时就离开的声音。
没有人擅长离别,所以她也不曾再打开门多看一眼女人。
而是静待楼下的车远去,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东西一向不多,从小城来时,就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双肩包,住了几个月,还是如此。
房间很快又恢复成了冷冰冰的状态,她想起小时候听人说,人少的家里,房子不能太大,否则没有人气儿。
那时候她不懂其中的意味,只觉得可笑,房子哪有人会嫌大,再孤独,也要好过她寄人篱下的那个小房间。
直到她走进别墅,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家和房子的区别。
分给她的房间如此,元今羽的房间也是同样。
所有的陈设都崭新且昂贵,却没有一点被人情所包裹的暖意。
张阿姨这天也没有来上班,她如每一个上学的早晨那样走出别墅,离开了这场几个月的幻梦。
这些年赚到不少钱的姜霞,不仅爽快地还清了姜赋这几个月来所有的钱,还想过要帮她转学。
最后考虑到还有几个月她就要回小城高考,索性也没再折腾,直接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
就这样,姜涞上学的时间整整少了近一个小时。
但已经形成的生物钟,并不那么容易改变,在这二十天中,这一个小时就好像是她悄悄偷出来的。
它们加在一起,让她自分别开始,对元今羽的思念有了一个笼统的数字。
不满一天。
当然,这仅仅是一天中,最完整也是最奢侈的二十四分之一,剩下的想念都挤进了每一天寻常的生活中。
期末考试前一周,有天晚上,不和她一起住的姜霞送来了几包泡面,嘱咐她下了晚自习回来煮一包。
那天她还真有点饿,接了一小锅水,拆了泡面的外包装。
眼泪没有打招呼,是在习惯性隔着包装袋掰开面饼时落下的。
她也是这时才真正理解了想念。
原来当抽出空来特别去回忆某人时,会很像正处在周末,并不会是思念的顶峰。
而在不经意的某一刻想到时,更像周五下午,情绪比真正过周末时更强烈。
每天的那一个小时,到最后,多半会被其他的琐事填占,不像煮泡面的这三分钟,她可以如此用心地去回想元今羽。
期末考试结束时是某天中午,从那天下午开始,可以算是正式进入寒假。
姚樱和等在校门口的亲戚一起去买年货了,姜涞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打了一辆车,去了可以滑冰的一个公园。
并非周末,公园位置也有些偏僻,里面的游客不多,她跟着地图绕了一会儿,才找到那片湖。
湖边不远处有一个买糖葫芦的小摊,她看了眼钱包,找出仅剩的几枚硬币,“阿姨,拿两根。”
湖边的长椅上,多是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大妈大爷,她走到一人旁边坐下,递过去一根。
“都跟一路了,你不饿吗?”
全身裹在黑色中的女人抬起墨镜,“你怎么发现我的?”
元今羽接过糖葫芦,忍不住拿手机出来拍了张照。
“你在小时候真没吃过?”姜涞没回答,反倒是有些震惊。
元今羽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城人,就算是被保护得再好,也该吃过糖葫芦才对。
“没有,我连长城都没去过。”
她摇摇头,咬下一口,细细感受甜酸冲击在味蕾上。
姜涞:“......”忽的,她又想起别墅放在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