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191
钟漱石这人有一毛病, 说好也不好,有时候总是自谦太过。
这是他在大院里历练长大, 又在名利场上周旋许多年, 积下的弊病。
应了钟文台打小对他的言传身教,凡事低调谦逊, 轻易不能出流露一丝一毫的尊大。
孟葭在他身边这么久, 他轻纵的时刻非常少, 但她很喜欢。
他猛的往下一低头, 啧了句,“但你得拿出态度来啊,我这么说,是为了让你安慰我的。”
孟葭借了他自己的话,“你大我那么多,还要我来安慰啊?赶快睡觉吧。我明天还要面试呢。”
钟漱石一肚子的委屈咽了回去。
隔天清晨,孟葭洗漱完,穿了件黑棕粗花呢小香风外套,修长玉白的脖颈上,系了一条大地色系的薄丝巾,坐在楼下吃早餐。
钟漱石系着袖扣下楼,拉开椅子时,带出一阵清淡晨雾香。
他打量她一眼,“打算去哪儿面试,外企吗?”
“去一家多元化控股,来头超级超级大的集团,非常厉害,”孟葭摇头,端起牛奶来喝了一口,接着说,“还不一定能面得上,人家是金字招牌,又不缺实习生的咯。”
钟漱石端起咖啡,几分轻蔑的样子,笑说,“超级大是多大?说给我听听。”
她摇一摇手中的勺子,“不说,等我面上了再告诉你。”
“你考翻译司的笔试虽然过了,也别掉以轻心,好好准备复试,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钟漱石怕她轻飘飘的,恐有什么闪失,忍不住开口提醒一声。
孟葭舀起颗小馄饨,低着头说,“知道了。”
对于他非常郑重的警示,孟葭知道利害,也是从来都不敢反驳的。
钟漱石没吃多少东西,郑廷就提着公文包进来,“漱石,今天上午有个会,长安街那边堵,得提早一点出发。”
他抽出餐巾,擦了一下嘴角,站起来,“小孟翻译,等你那个超级了不起的面试结束了,我去接你。”
钟漱石很官方的口吻,说的却是哄小朋友的话,一股子强烈的违和感。
听得郑廷抿嘴儿笑了一声。
孟葭面上一哂,有点不好意思,“哦。”
钟漱石路过门边时,郑廷欠了下身,先把他让出去,再跟上。
郑廷开着车,想起小姑娘刚才被逗的那样儿,“孟葭不是准备进翻译司吗?怎么还要面试。”
“实习吧,她一向主意大,这些事,也很少跟我说。”
钟漱石日理万机,整天文山会海的忙,关注不到小女友的每一个细节,只能是把握大方向。
尤其是在孟葭有意隐瞒的情况下。
他尊重她,很多事情问了一遍,孟葭不说,那就表示,她不愿让他知道。那钟漱石也不会再多嘴。
郑廷数了数日子,笑道,“接孟葭来北京的时候,她还没满二十,看什么都新鲜,现在都要参加工作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按说,你也该抓点紧了吧?”
钟漱石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廷叔要自己抓的,是哪一种紧。
他点了支烟,手架在车窗边,掸了下,“我真是说不出口。”
郑廷望文生义,“你都三十好几了,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还怯这个?”
“不是经没经过的事儿,就算没经过,见也见多了,跪下求个婚谁还不会?”
钟漱石吁了口烟,顿了一下,“人刚上班,事业都还没有起步,就催着她组建家庭。总觉得哪儿亏着她了似的。”
郑廷打转向灯,手抬起来,冲后面晃了晃,“我还是那句老话啊,您呐,就是把她看太重了。”
淡青色的烟缭绕在他指间,徐徐散开沉香气味,车内的谈话一下子中止了。
钟漱石默了片刻,把烟捻灭在水晶缸里,“也许吧。”
他茕茕孑立的,将人生路走完了一小半,也不知爱为何物,日子过得单调而又沉闷。
直到遇见孟葭,在她的身上,钟漱石才明白。
爱不止是窗影灯深里的吻,也不单是绵延不尽的拥抱。爱是时常觉得亏欠。
等到他出门后不久,孟葭也上了车,孔师傅问她去哪儿,她说,“太平桥大街。”
老孔诧异道,“那不是钟先生上班的地方?你去看他啊。”
她笑了下,眼底是春红凋尽的归寂,“是啊,看他。”
老孔把车开出园门,先说,“在家里还没看够啊?”
没够。看不够,怕以后再也看不到。
孟葭望向窗外,捏着手提包的植鞣革,紧紧的。
她在心里想,如果能顺利面上的话,这两个月的实习期,就当送钟先生的礼物。
因为翻译司复试完,马上就要论文盲审、答辩,天公不作美的话,也不是没可能同步进行。
她将会变得很忙。因此,在实习这件,可供她自由发挥的事上,孟葭选择了假公济私。
就偶尔任性一回吧,为了钟先生,她总要任性一回的。
孟葭在集团大楼前下车,总部大厅比她想象中的更气派,她怔怔站了大半天。
她想象着每一天清晨,仪容整肃、步履从容的钟总,从这个地方路过的情形。
他生得那样好看,一定会吸引很多目光,长长短短的。
安保人员见她停留太久,上前问道,“这位女士,你是来这里找人的吗,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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