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73
龙虾被剥去尾部的壳,露出鲜嫩的肉来,一旁的小碟中放着蘸汁。
煮熟的螃蟹被摆在另一个盘子里,每一个都外壳鲜红十分饱满。
还有许多说不上来名字的鱼和新鲜的扇贝和海螺。咸鲜的鱼子酱每人面前都有一小碟。
喝完一小碗海鲜汤,戚舟渡由内而外的感受到满足。
太阳西斜,天边染上橙红余晖,船员们收拾渔具准备返航。
船在海浪中缓缓驶向港口,戚舟渡、常听雪、路望舒站在船舷边缘,看着蔚蓝的海面若有所思。
谁都没有开口,各想着各的心事。
回到港口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港口的灯光亮起照亮整个海岸线。灯塔高高耸立着,为归航的渔船指引方向。
停靠在港口的船只上也点缀着明亮的船舷灯,这些灯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船身轮廓。
戚舟渡三人从渔船上下来,不远处希特尼塔小城层层叠叠的房屋灯亮如豆。
戚舟渡、常听雪、路望舒沿着曲径蜿蜒而上,小路旁稀疏的路灯和房屋内透出的柔和灯光,将小路的石板路面映衬得如银色流动的河流。
“快看,这是什么?”常听雪指着不远处的石阶让戚舟渡和路望舒看上面白色的文字。
戚舟渡看了一眼,白色的文字在石阶侧面很是飘逸,但看不懂,她将视线投向路望舒。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赐......爱是永不止息,这是圣经《哥林多前书》中被称为爱的章节的一段经文。”路望舒念完后解释。
“是这样啊。”听路望舒念完后,常听雪方才还高涨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了下来,一提到爱她就会想到陆忆寒。
爱吗?
戚舟渡不怎么懂爱,但看常听雪的样子,爱应该会是时而让人感到折磨时而让人感到甜蜜的东西。
路望舒看着石阶侧边上的字出神。
“你有爱的人吗?”常听雪走到路望舒的身边,这些日子很少听路望舒提起她自己的事情,她大多以听为主,致力于快速、高效的解决问题,但这个年龄或多或少应该会爱过人吧。
路望舒转头看向常听雪,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笑脸,她拉扯着她的衣服和她说:“姐姐,能不能爱我?”
然后她也看着那时的她一脸平静的将她的手扯掉,转身冷酷的说:“不能。”
“你...还好吗?”常听雪看着路望舒眼中闪动的情绪,这么长时间来还是第一回看到路望舒的表情有松动。
在之前的相处中,她都显得非常的专业、镇定和冷静。
“还好。”路望舒移开眼神,当她再次看向常听雪的时候,眼神中已恢复了清明。
“那你,有爱的人吗?”常听雪再次发问,人或许就是有些恶趣味的,当看到冷静的人露出些马脚时,就会使用同样的方式看看她会不会再次露出马脚来。
“我......”路望舒轻轻咬了一下牙说:“没有。”
路望舒说是没有,可一直注意着她神情的常听雪却看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那一闪而过的痛楚,她再熟悉不过了。
看来不论是她、戚舟渡还是路望舒,心里都装着一个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不,她和陆忆寒始终在一起。
路望舒抿唇踏在写满字的石阶上,她咖啡色的头发随着风轻轻摆动,风送来曾经的声音。
“爱是恒久忍耐......”(阿斯兰特语)那一年路望舒二十六岁。
“爱是恒久忍耐......”(阿斯兰特语)那一年路崎颜十六岁。
十六岁的路崎颜坐在二十六岁的路望舒身边,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跟着路望舒念。
在路望舒二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再婚了,娶了路崎颜的母亲。
路崎颜的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但没过几年她就因病去世,照顾路崎颜的责任就落在了路望舒的身上。
路望舒知道路崎颜第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手把手教她使用卫生巾,像所有妈妈照顾女儿一样的照顾路崎颜。
她知道路崎颜撒谎的时候会摸摸自己的耳垂,馋嘴的时候会缩缩自己的脖子,还知道路崎颜每周都会收好多好多情书。
她知道很多很多关于路崎颜的事,但却不知道她喜欢她。
“姐姐,爱是什么?”
用阿维亚斯语给路崎颜念完那一段话,路崎颜便用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她。
“爱就是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因为有爱所以他们在一起组成了家庭。”路望舒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
“可我看新闻里播两个姐姐也可以组成家庭。”
“对,她们也相爱着。”路望舒回答,她说的有些偏颇了。
“女生和女生之间也可以有爱。”
“对,也可以有爱。”
“你可以选择去爱一个女生,也可以去爱一个男生,只要你觉得你爱她。”路望舒看着路崎颜说。
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却有些酸涩,她将她心里的这点异样归咎于养孩子养久了的不舍。
想到将有另一个人参与路崎颜的人生,路崎颜不会再每天跟着她屁股后面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也不会在每天等在路口等她一起回家,而是和她爱的人一起去看演唱会、看电影、去游乐园,路望舒心里说舒服是假的。
“那我可以爱姐姐吗?”路崎颜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眸中的纯净让路望舒难以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