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折玉枝催马追上他,一拍他肩膀,道:“我帮你们打回去!我的轻功,小鱼儿是见过的,至今还没遇见过敌手呢。”
小鱼儿道:“可是燕伯伯早就练成了‘嫁衣神功’……姨娘,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你若是真的要打,我和无缺也不会拦的。你放心,如果你被打趴下了,我一定会求万大叔给你治好的。”说完便自个抿着嘴乐。花无缺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素来淡泊,心里的好笑到了脸上,就只有嘴角微微扬起。
折玉枝也不计较,笑骂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只会贫嘴是不是?学学无缺,平常少说两句,也要不了你的命。”
花无缺微笑道:“那可真不一定。让小鱼儿闭嘴,就好像鱼离开水,过不一会儿就蔫了。”
折玉枝道:“你说的那是没有水的花。鱼离开水,只会扑腾得更厉害。扶桑一向都是乖孩子,我可受不住小鱼儿这样的。”
小鱼儿坏笑道:“受不住也只能多多担待了,谁让你叫我们认你做姨娘呢?”
折玉枝也笑道:“好好好,都怪我。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做月奴的好姐妹。如果月奴能看着你长大……罢了,那也好不到哪去。她那么温柔,都会舍不得揍你。”
一说到花月奴,折玉枝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
她路过首饰店子,道:“月奴原本是不爱打扮的。因为移花宫里又没有男人,打扮给谁看呢?宫主也不许我们多穿戴首饰,我们这些爱美的,只能从头发上、妆容上,想破脑袋地玩小心思。可是月奴十五岁那年下过一次山之后,不知道被哪个小公子勾了魂,就央着我给她梳头发啦。”
小鱼儿笑道:“说不定是我爹呢?”
她路过面铺,便道:“月奴还是少女时,有几个月,时常担心自己身材走样。别的不吃,每天她光吃面。我在后厨帮忙,没有办法,只能变着样子给她煮面吃。无缺应当知道,移花宫的后厨是不能随便煮东西的,为此她只能天天装病。后来还是我劝她说太瘦了也不好看,她才罢休的。她最爱吃我煮的莼菜银鱼细面,哪天我有空了,也给你们煮一点。”
花无缺莞尔道:“世上少女情思自然是大同小异。”
她路过酒铺时,也要道:“月奴喝不了什么酒,几乎一杯就醉。我却很能喝。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喝酒的机会,只有在宴会散去之后,宫主才允许我们用剩下的酒小酌几杯。而且我们也不敢多喝,如果第二天起不来了,耽误练功了,就是一顿责罚。无缺如果自小在移花宫长大,应当知道这个的。”
花无缺低声道:“两位姑姑的确严于管教。”
折玉枝放声笑道:“月奴是个乖孩子啊,和你一样的乖孩子,无缺。所以你们说什么她和大宫主看中的男人跑了,我是断断不会信的,只可惜证据就在眼前,我不得不信。”
她侧眼看小鱼儿,意思是小鱼儿和花月奴真的有九分相似。
小鱼儿轻声道:“姨娘,我娘亲真的是个好人么?”
折玉枝白眼道:“怎么,你都问过多少遍了,你到底听谁说她不是好人?我待她好过待我自己,我熟悉她好过熟悉我自己,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
小鱼儿连忙笑道:“听姨娘的,当然听姨娘的。”言辞之间,却是欣喜万分。
花无缺也知道,他们与花月奴素未谋面,之前也没人能讲述她是个怎样的人。现在,他们得了折玉枝这一份保证,就更加确信了自己母亲是天下第一好女人。
慢慢悠悠的,三人又花了几天到达龟山。樱溪里的花仍在盛放,各种动物也有千百种情态,悠然自得。在这其中,燕南天正在草地上,用一把锈迹斑斑、普普通通的旧剑练剑。
折玉枝隔得很远,还只能模糊看到舞剑的人影,就仿佛感知到剑气一样,挺直了背,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剑。”
小鱼儿笑嘻嘻地道:“姨娘还要比么?”
折玉枝从宽大的左袖中掏出她的玉如意,道:“要,要。”
第二个“要”字才说出去一半,她赤红的身影早就飞出去丈八远。又一眨眼间,她好像已经到了燕南天身边。
花无缺呆呆地道:“姨娘轻功居然如此之高。虽然我能摸出来八成门道,但是若要我去练,自是一成也练不到。”
小鱼儿皱眉道:“你还能摸出什么门道?”
花无缺道:“她这门轻功,是要顺着风来的。有风时,她便提起一口气,好像喝醉的人,脚下悬空,恍若无骨,被风吹着就走了。”
小鱼儿奇道:“那逆风时呢?”
花无缺道:“你知道海边起飓风时,渔民是要逆风行,还是顺风走?”
小鱼儿略一思索,道:“若是顺风,就被吹跑了。”
花无缺道:“正是。虽然逆风时她如何施展,我还有两成看不透,但是我想,应该同小船逆风航行一个道理。她把气沉到丹田,一脚踩实时另一脚虚,好像划船一样,从风中钻过去,反而借了风力。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推测。具体如何,我们还得去问姨娘。”
小鱼儿笑道:“那是她唯一的当家功夫,若是轻易能告诉你这个天才,还当什么第一神偷?”
他们再次齐齐远望。
在那草地上,狂风骤起,飞花乱舞,金铁相撞之声阵阵传来。折玉枝和燕南天,已经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