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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玉枝一愣,颤声道:“你说……你说什么?”
小鱼儿道:“十二星相就是劫道想害我父母、谋我家产的贼人。我爹娘俱被他们重伤,最后死在了移花宫二位宫主的面前。”
折玉枝更加慌乱,喃喃道:“不可能……你在骗我!我绝不会……我绝不会害月奴!”
小鱼儿提起自己父母去世的惨状,反而愈加冷静,道:“我为何要骗你?你助纣为虐,还不许我说?”
折玉枝只反复道:“我不会害月奴……我不知道……”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教……前辈,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你若想挽回,请随我去救无缺。估计起来,距离范犬良与无缺约定的时间才过去一刻左右。我们快马赶过去,或许还有希望。虽然你说堂主并不听命于你,但是我知道,范犬良只听你的话。若还有想问的话,在路上说也无妨。”
他每说出一次“无缺”,心中便焦急一分,也坚定一分。
帷帐后寂静无声,露在外面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似乎过了很久。
小鱼儿急不可耐,但是他也催不得。
折玉枝终于道:“好。扶桑应当还在门外,你叫她备马。”
小鱼儿欣喜过望,磕下一个响头,道:“多谢!”
说罢,他跳起来,打开门。
朱槿提着灯站在台阶下痴痴望着夜色,被他吓了一跳,道:“什么事?”
小鱼儿便如此这般吩咐一遍。朱槿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仍然乖乖地去马厩了。
小鱼儿回过头来,发现折玉枝已经撩开了帷帐。几位堂主十年也未能得见的容貌,此刻就展露在他的眼前。
折玉枝虽然应当至少四十五岁,可是岁月不减其娇柔,反长风韵。
单看五官,她似是有西域血统,没有中原女子之清秀,却是媚骨天成。柳叶眉,丹凤眼,高鼻梁,厚嘴唇,无需浓妆艳抹,自有风情万种;尤其她一双眼睛,如同猫儿一样,透着浅浅的孔雀绿,在黑暗中似乎也能发光,摄人心魄,不能分说。配上一身金饰红衣,可谓是一枝红艳露凝香。
小鱼儿见过的美人多数都与他年纪相仿,年长如萧咪咪、邀月怜星之流,也是有的。可是折玉枝这种独到的异域之美,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年纪轻轻,一头绾成牡丹髻、插满金钗的长发,早已是雪白色。
折玉枝凄然微笑道:“好奇我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路上说吧。”
她从坐席上站起来。她身材、身段也极好,丰润娉婷;走起路来春风扶柳,绰约多姿。
朱槿早已牵着一匹赤褐色的马恭候在外,见到折玉枝就微微躬身,道:“此去小心。”
折玉枝笑道:“无妨,你暂管一管宫内事宜。”
朱槿低头道:“是。”
小鱼儿打声呼哨,不多时,小白菜就从山下跑了回来。想必它刚才在林中饱餐一顿,还休息了一会儿,看上去精神极好,打着响鼻。
折玉枝翻身上马,道:“走吧,少侠?”
小鱼儿比她更等不及,连忙点头道:“好,走。”
折玉枝轻声道:“我当初在移花宫与月奴交好,亲如姐妹。有一日她感了风寒,上吐下泻,半夜饥饿无比,我就替她偷了些食物。结果被宫主发现,打我一掌,乱我经脉,逐我出宫。这头白发,也就是因此而生的。”
小鱼儿道:“你恨的是移花宫。你恨她吗?”
折玉枝摇头道:“月奴曾经为此向宫主求情。可惜我不愿牵连她,甘愿自己承担。月奴是大宫主的大婢女,我只是一个小卒而已。”
她说起花月奴时,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嘴角浮现出笑意,又看了小鱼儿一眼。
小鱼儿不禁问道:“我娘她……怎么样?”
折玉枝微笑道:“她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如果哪天她做了母亲,孩子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小孩。”
小鱼儿垂首不言。
折玉枝叹道:“谁能想……世事难料啊。”
小鱼儿道:“即便我没能见着娘亲,可是在我心里,她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娘。我和无缺一直都很想她。”
折玉枝道:“如今移花宫如何了?”
小鱼儿道:“龟山一战,你或许听说了。怜星宫主死在了邀月宫主手中,邀月宫主也因此疯魔。此后我们再见到她们,是在少林寺。”
折玉枝惊讶道:“少林寺?”
小鱼儿沉重地道:“邀月宫主已经看破红尘,落发出家在初祖庵,法号‘渡月’。怜星宫主也葬在嵩山上。这世间……已经没有了这二位宫主。”
折玉枝道:“移花宫呢?”
小鱼儿道:“移花宫现在是由女侠铁心兰所掌,早已更改宫规,今非昔比。她是‘狂狮’铁战之女,我和无缺多年的至交……”
他说到此处,想起了铁心兰。
倘若她知道小鱼儿和花无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今日,会是如何心情?
比起两个朋友——也是旧情人——同时丧生,小鱼儿更觉得,自己应当活着给她一个交代。他们足足追查了三个月的案件,倘若就如此凄惨收场,还死得不明不白,铁心兰会多难受暂且不提,紫微教的秘密也不可能公之于众。
折玉枝沉吟道:“好,好啊。有朝一日,我要见见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