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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皱眉道:“啊?小花,妈在说什么?”
那大姑娘小花和青年对视一眼,打起了手势。原来,老妇的确是个瞎子,小花是哑巴,而青年是聋子。熊大爷和侯三爷看到这天残地缺的一家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熊大爷挤到桌子边,色眯眯地盯着小花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啧啧”称赞,唾沫星子飞到了他们桌上。
侯三爷也凑过来,谄媚地道:“老熊,这个姑娘不错啊。可惜是哑巴,不知道叫得好不好听。”
熊大爷嘿嘿笑道:“管她能不能叫,好用就行了。我看她身子骨硬朗得很,不如今晚就试一试。”
小花不聋,但是也说不出话来,急得满脸通红,去拉青年的衣袖,给他打手势。老妇的脸上也有所不悦,但是她一个耄耋之年的老瞎子,又能帮上什么呢?
青年看小花打完手势,立刻指着熊大爷,怒道:“你们调戏我媳妇?!我和你们拼了!”
说着,他呼起拳头,虽然力量似乎不小,但是毫无招式可言,往熊大爷那本就歪瓜裂枣的脸上招呼去。熊大爷和侯三爷对视一眼,同时笑道:“不要命的来了!”
熊大爷抽出腰间的鬼头刀,侯三爷则从背后拿出一根长棍似的武器,同时向青年攻去。他们出手就是死招,毕竟听他们言语就知道,他们草菅人命惯了,一介布衣算不上什么。
随着“噗”“啪”两声,血溅了出来,棍子也打断了腿。
不过,抱着流血的眼睛在哀嚎的是熊大爷,而侯三爷则是被自己的棍子一下子打断了两条小腿骨。
紫微教的教众甚至都没有看见到底是谁用什么招式出的手,只有旁边的青年心里清楚。
在熊大爷的刀和侯三爷的棍即将打上青年之时,他忽然使了什么诡异的身法,硬生生错开了上下盘的攻势,完好无损地退开来了。与此同时,老妇拔下小花发髻上的荆钗,在紧闭双眼的同时,仍然准确无误地把它刺进了熊大爷的右眼;而小花伸出玉手,皓腕一扭,轻轻一推侯三爷的棍子。那夹着劲风的棍招突然硬生生变了方向,原路返回,往他自己腿上打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而在这一瞬息之后,聋青年气冲冲地踩在凳子上,哑女小花披着头发,盲老妇仍然佝偻着背坐在中间——就好像他们只是三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百姓。
有一个挎长剑的小弟低吼一声,抽出剑来,刺向小花。他左侧皮肤黝黑的男子也掏出双钩,往青年肩膀钩去。双钩男子右侧是个苗人打扮的瘦高个,他三枚金针出手,直打老妇眉心。
又是瞬息之间,又是三声响动。
长剑已折断,使长剑的男子被自己的断剑砍断臂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双钩已脱手,使双钩的男子被打到柱子上,肋骨断裂几根。
金针已到了苗人胸口。三根毒针,齐齐没入。
再看那三个平民,仍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
熊大爷勉强挣扎着站起来,制止了手下无意义的牺牲,嘶声道:“三位……三位是何方……何方神圣?”
老妇叹道:“这是我儿子小余,媳妇小花。我们都是务农人家,不知道冒犯了大爷,多有得罪。”
熊大爷道:“不可能……三位……高人,就别欺骗……小人了。”
小花又怯生生地给小余打着手势。
小余看罢,大声道:“你们怎么不信我娘说的?快走吧,我们还要吃饭呢!”
侯三爷忍着疼,道:“走,好,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几个人过来抬起侯三爷,扶起熊大爷。整个“紫微教”教众军队转过身去,又沉默地准备离开。
就在第一排人即将走出客栈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了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一切又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现在站着的人,又只剩下熊大爷、侯三爷,以及扶着他们的人了。可是扶着他们的人也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他们低头看去。用来点穴的工具,居然只是被掰成块的馒头而已。
而那三个人依然站的站,坐的坐。小余开始给小花重新盘头发了,小花给婆婆捶着背。
熊大爷浑身冒汗,比刚才的掌柜还慌张。他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侯三爷疼得不断哆嗦,走也走不得,跪都跪不下去。
熊大爷堂堂八尺男儿,龇牙咧嘴地哭道:“三位……三位高人……这个……我说了实话吧,我们也是听说了‘紫微教’的名头,才拿来吓唬人的……平常也就拿邻里街坊几个钱……我们可从来不敢去挑战什么名门正派的……高人,你就饶了兄弟们吧……以后咱再也不犯了……”
那老妇睁开眼睛,盯着他。她原来有一双翡翠一般的绿色眸子,澄澈闪光,不盲,也不老。
“老妇”轻声道:“我却知道你们是从哪听来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范老二所说的结拜兄弟,是你们这样的窝囊废。”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年轻而娇美了许多。
侯三爷一听,不跪也硬跪了下去,颤声道:“原来……您……您就是……‘纤纤妙手’……小的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在一片倒得歪七扭八的人群中,他和熊大爷在无声地磕着头。
折玉枝冷笑道:“那你们可知道这两人是谁?”
侯三爷和熊大爷道:“小的不知……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