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薛慎循声望去,声音里没有半分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怎么会?”桐花走进两步,坐到薛慎身旁,毫不见外的拉起他的手,即便对方看不见,她面上依旧笑意极浓,“陛下启程在即,我总是要来送行的。”
是送行还是来亲自赶我走?薛慎心想,难道不是见他迟迟不肯启程,所以才亲自上门来催促他回京吗?
论巧言令色,她总是比他更有天分一些,薛慎不想和她在言语上交锋,便歇了开口的心思,只循着她的手摸索着张开双臂将人抱进了怀里。
“天有点冷。”他说。
“是啊,确实很冷,”桐花道,“所以陛下何必坐在这里吹冷风,早日回京多好。”
薛慎不接这个话,牵着她的手抚上了自己双眼,开口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我糟糕吗?”
“陛下人间至尊至贵,何来糟糕一说?”桐花笑道,“只怕这世上人人都恨不得托生成陛下这般人物。”
闻言,薛慎沉默了,闭口不言的他突然抓着桐花手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痕迹后才低声道,“我讨厌你这么跟我说话。”
虚伪的,假惺惺的,好像比他们解毒之前的距离还要远,远到薛慎每听一句就憋闷又堵心。
“陛下当然应该讨厌,”桐花收敛了笑意淡声道,“毕竟,我本就是故意的。”
“陛下若是不讨厌,才是辜负了我这番苦心。”
从薛慎双目失明起,桐花就不怎么想见他,如果不是他如今依旧盘桓辽州迟迟未曾启程,今日她也不会走这一遭。
“你是该生气,”薛慎说,“毕竟我也是故意的。”
“被这么算计你若是不生气,那就不是你了。”
“看来陛下很明白。”桐花道,“既然什么都明白,却还非要如此做,既是自讨苦吃,也是苦心孤诣不遗余力的想要算计我,我想,无论谁处于我这番境地,大约都不会感到开心。”
薛慎沉默了一瞬,才道,“我若是要哄你,就该趁早改主意才对,但很可惜,我做不到。”
“人拼命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为此,我当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已经退让过一次,但也只有一次了,她和陆黎都没有抓住那个机会,就不能怪他居心叵测了。
现在,他也不过是摆明车马请君入瓮而已,她会生气,自然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最终一定会选择入局,迁怒他而已。
天平之上,无论是他还是陆黎的分量都不足以动摇她,唯有她的野心与欲望,才是真正改变平衡的关键。
短暂的拥抱过后,薛慎收回手,他摸索着抚上她脸颊,在她的眼睛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轻声道,“我即刻就要启程,多谢你来送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在亭中石柱旁拿起一根手杖,再次摸索着离开了。
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听在桐花耳朵里格外刺耳。
死而复生再度重逢之后,她第一次在薛慎身上品尝到心头酸涩的滋味。
不是他对着她掉眼泪时,也不是他对她低头哀求时,而是在他目不能视清淡平常的拿着手杖像一个真正的瞎子那样转身离开之后。
他就那样一个人摸索着慢慢走在长廊之上,不肯依靠任何人,不像她,自失明之后,几乎就没有再放开过他的手。
桐花看着薛慎的背影,终于有一刻真正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人总是很难感同身受的,她亦如是,不管日后两人走到何种结局,但在这一刻,她看明白了眼前的薛慎,即便如今他已为帝王,放眼望去,却依旧一无所依。
他不愿意去接任何人伸过来的手,只除了她。
或许,有些人的筹谋不仅仅只是请君入瓮,还有孤注一掷。
第69章
和来时轻车简从避人耳目不同, 薛慎走时可谓是大张旗鼓。
虽然没有摆起全套帝王仪仗,但作为辽州刺史和北地异姓王的桐花足足拨了五千兵马护送帝王銮驾回京。
声势浩大的车队沿着官道一路南下,毫不意外迎来了各地前来见驾的官员。
传回桐花手边的消息不少, 毕竟, 帝王身侧尽是她的兵马。
她本以为薛慎启程之后会早日归京, 没想到一路上他并未急着赶路, 反而像是颇有闲情逸致似的, 处理了不少政务。
比如在辽州与济州的交界处见了已经致仕的前济州刺史彭文旭,由此引出去年地方瞒报灾情一事,等桐花这边得到详细内情, 那边因为济州河工贪渎案被问罪收押的官员已经多达几十名,整个济州官场超过半数地方官员被问罪, 连带着帝京朝堂之内都有些动荡不安。
诸如此类的事在回京途中还有不少, 是以, 薛慎一路走来, 整个北方官场都陷入了一片风声鹤唳之中。
难得的, 最近抽空去草原清扫了几个归附老蛮王部落的桐花, 也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薛慎的行事上。
“经此一事,北方官场风气肃清,也是好事, ”桐花身旁的心腹幕僚面上带着几分喜意, “这对将军此后立足辽州威慑北方诸州多有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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