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番外(五)
她又看向苏陌头上的发髻,一根朴素的木簪将发丝绾起,簪子没有半分歪斜,平平地,两边一般长地,插在正中间。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脑后,一个同样正中的玉簪正别在脑后。
“褚清秋,你真的很好。苏陌真的,好,羡慕你。”苏陌忽然开口道。
褚清秋怔然停下动作,过了不知多久,她也露出微笑。
“苏陌也很好。”
苏陌的到来算是惹来了一阵子的鸡飞狗跳,但很快又趋于平静,之后的足足半月,苏陌一直闷在偏殿内,不常踏出一步。
偶尔出门,也只会偷偷躲在角落看一看宁拂衣,很快又回到房中,每每宁拂衣问起,她都笑着不说话。
一整个静山宫便维持着这般的和谐,就在宁拂衣都要准备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九婴沉着脸,带回了一个消息。
“云客言,明日五星便会回归正轨,届时就是乾坤复位。”她立在瑟瑟晚风下,叹息着对宁拂衣说。
宁拂衣听后沉默良久,送走了九婴,她便慢慢踏过阶梯,走上被明月笼罩的楼阁。
她没有隐瞒,而是将此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苏陌,而苏陌听后也神色如常,只是朝宁拂衣靠近了些。
她不舍地盯着宁拂衣看,而后伸出双臂,摸索进了宁拂衣怀里,像往常那样贴着她胸口拥抱。
“我今日,不想睡了,你陪我,到天明罢。”苏陌一字一句说,抬脸看着宁拂衣,脸颊的花迎着月色绽放。
宁拂衣当然答应,随后二人并排坐在门槛上,苏陌抱着那日宁拂衣给她的蜀锦毯子,缩成一团,靠在她怀中,睁眼望着明月。
深蓝的天空偶有薄云,随风舒卷,遮挡皓月,一排鸟儿从月下飞过,衬得月亮无比得大。
不远处烛火深深的屋内,皓腕翻转,白光微不可查地扶摇直上,薄云很快就散得干净,只剩了月。
她们真的这样坐了一夜,看着月升月落,拂晓风起,霞光铺散。
看见霞光的那刻,苏陌忽然张了口。
“我问过了,褚清秋,喜欢你。我便,放心了。”她开始变得絮絮叨叨,“她很强,也待你很好。”
“对了,我屋中的床下,有个箱子,里面是我送给你,和褚清秋的。”
“莫要忘了。”她说。
“莫要忘了……”
霞光彻底穿透云层,是个晴朗的白日,薄纱一样的夜色褪去,阳光万丈。
“我不会忘。”宁拂衣低低道,她一个人坐在原地,身旁只剩了呼呼的风。
宁拂衣低头抹去不知何时又落下的泪水,而后扶着门框起身,腿脚已经酸麻。
隔壁的屋子忽然传来声闷响,宁拂衣顿时化作黑雾挤进门缝,把撞在桌上的女人搂进臂弯:“怎么回事?”
褚清秋此时眼角艳红,显然有泪,她一手捂着太阳穴,一手捂着被磕到的膝盖,虽不是那么疼,但眼泪还是往下落。
“很疼吗?”宁拂衣急得险些转圈,一会儿替她揉根本没伤口的膝盖,一会儿按摩她眉心,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女人把她手拨开,身子一转缩进她怀里,用的是同苏陌一般的姿势,半是哭半是笑地说了句什么。
“这般硬塞给本尊记忆,饶是神仙都受不住。”她叹息阖眼,苏陌的悲伤还未从她脑海中消散。
原是这般,宁拂衣这才放下心,她手轻拍着女人背脊,慢慢安抚。
拍了很久,女人才停下落泪,蹭过宁拂衣脖颈,将剩下的眼泪全擦在她肩上,方才冷着脸抬头。
她眼角和鼻尖,还如打翻红墨一般的艳。
“苏陌……你留给我的,是什么?”宁拂衣问。
褚清秋看了眼她,鼻尖上的红色很快蔓延到了脸。
作者有话说:
俺参加了一个什么征文活动,好像需要营养液才行,所以想厚脸皮求一些营养液(T T)
啵唧!
第163章 番外(五)
宁拂衣很快便知晓了那是什么,褚清秋沉默地带她走入偏殿,弯腰从床榻下抽出个木箱,箱子打开,耀眼的红出现在眼前,被日光一照,埋在丝线深处的金丝流光溢彩。
宁拂衣的眼被红色刺得烧灼,她盯着其看了半晌,而后伸手拿出,风一样的布料从指尖滑落,衣裙很快展开。
是婚服,看起来是人间的式样,但更为仙风道骨一些,少了许多的繁杂零碎,腰间挂满细细的金丝,风一吹,就如麦草成浪。
裙摆用墨条绘了两只鸟的雏形,像是鸳鸯,不过不知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还是别的原因,并未绣丝线上去。
宁拂衣指尖抚过那些努力的针脚,不知作何滋味,原来苏陌闷在屋中半月,竟是在做她们的婚服。
鸳鸯虽未动针,但一旁却歪歪扭扭绣了字,却并非是她苏陌的名字,而是褚清秋的。
眼眶一时胀得发疼,她看向褚清秋。
“料子是她求九婴要来的,是鲛人织就的云锦。”褚清秋看着那婚服说,声音不再淡漠,而带着些许沙哑。
“她不擅绣功,这几日,累极了。”褚清秋又道,她轻轻抚摸着婚服的衣袂,将其放在心口。
苏陌是她,却是另一个她,是她难以成为的自己。
衣袂上传来淡淡的香气。
宁拂衣没说话,她低头揩去眼角湿润,而后笑着开口:“可是鸳鸯还没绣,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