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于是周婶有次在路过荷塘的时,恶意把他推了进去,想自然淹死他,这样就能摆脱他。
所幸的是,当时有人路过,周婶怕又被人瞧见了会说闲话,赶忙把他捞了上来。
但原臣泽永远记得被推下水那瞬间,死亡的恐惧。
原廷看他一脸淡然,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火气更大了:“就算你婶婶错了,你一个孩子,也不能那样去算计长辈!有什么不能好好沟通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尊长!”
“不好好念书,脑子里尽是这些歪门邪道!”
原臣泽沉默片刻,突然又抬起眼,直视这个是他父亲的男人:“婶婶曾、曾经想,淹死我。”
原廷和原夫人都是一怔,连大哥和弟弟都皱起了眉头。
第4章
原廷看了他好久,却说:“我们在讨论你的事,你的做法。”
暂且不论原臣泽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他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
但他算计长辈、把养了他十几年的叔叔一家搞成这样,心思狠毒,必须要管教。
原臣泽慢慢垂下眼,神情逐渐漠然。
他懂了,或许他父亲相信了周婶曾经想淹死他的事,但毕竟他人不还没死吗?
他这父亲不是看不清,而是觉得他做的事造成的结果更加恶劣,牵连到了自己。
因为觉得把他这样的儿子领回来,以后会给家里惹出大麻烦,所以必须要管教。
多狠心的父亲啊。
这么一闹,饭也吃不下去了,原廷转头回了房间,留给他一句话:“你好好反省吧。”
大哥和母亲看着他叹了口气,也走开了。
原臣泽揉了揉被踹得隐隐作痛的小腹,从地上爬起来。
弟弟原寻却拉住了他的袖子:“二哥哥,我觉得你做的没错。”
原臣泽复杂地看了原寻一眼。
这是第一个明确对他表达肯定的人,明明原寻应该是这个家里最不希望他回来的人,也该是最讨厌他的人才对。
原寻笑容干净:“你别怪爸妈,他们还是护着你的,只是很怕你被婶婶养歪了。”
原臣泽盯着地板上的缝隙,他长歪了吗?他真的品行那么不好吗?
可是为什么父母不是第一时间关心他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却是首先苛刻的审视他,来考察他的品性,批判他的行为?
这很奇怪不是吗。
至少他心里的亲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臣泽进了房间,把那个装礼物的麻布口袋拿出来。
看来这些东西都送不出去了。
他从里面挑出一支钢笔,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把钢笔扔进了垃圾桶。
这支笔是他打工攒了很久的钱,特意买来送给父亲的。
但现在,他不想送了。
恍惚又想起在他十八岁那年,大哥打电话跟他说马上要到父亲五十岁生日了,想送礼物又不知道送什么好,于是来询问他的意见,也当是他送给父亲的。
当时原臣泽想了下,就说送钢笔,然后大哥就让他挑了一款钢笔,送给的父亲。
如果他没记错,方才在客厅,原廷胸前别着的那支钢笔,就是当年他挑的。
那时他每天都幻想着,有天父母和大哥会来接自己回家。
他也曾问过大哥,真的不能尽快把他接走吗?他已经能自力更生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不会花家里的钱的。
但大哥只说家里还很困难,让他再等等。
那是他最后一次问大哥了。
这个问题他从十多岁大哥第一次来看他,问到了十八岁。
如果哪段时间他问得多了,大哥便若有若无地疏远他,不再来看他,也不再给他打电话。
后来原臣泽就学乖了,他不问了,他等着就好。
就这么等到了二十岁,他怀着对父母和大哥的思念和爱意,回到了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家。
但现实跟他想的却很不一样。
原臣泽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心里空唠唠的。
甚至比他在周婶家时,还觉得心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个小时后,原寻突然推开他的房门进来了:“二哥哥,你肚子还疼吗,我这里有药。”
原寻自然地在原臣泽身旁坐下,拿出一个小瓶子:“你别怪父亲,我和大哥以前也经常被父亲踹的,这个药抹了能止疼化瘀,你等会儿试试。”
原臣泽能感受到,原寻对他没有敌意:“谢谢。”
原寻朝他笑:“你是我二哥哥,我关心你应该的。”
原臣泽回头看他,月光下原寻笑容明媚,眼里都是纯粹的善意,真的像一个天使。
难怪爸妈和大哥都喜欢他。
原寻突然塞了一张卡片给原臣泽:“这是爸妈给你的副卡,每个月会有零花钱,我和哥哥也有。你以后想要什么就自己买。”
原臣泽看了眼那卡,收下了。
等原寻离开后,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个家跟他想得太不一样了。
但除了周婶家,他也没见过别的家是什么样的。
或许是他心太冷了吧,总是对别人的恶意敏感,对别人的善意却很犹豫不敢相信,还抱着揣测的态度。
原臣泽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挨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
他去客厅倒水喝,却突然听到了父母房间里传来的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