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再一分辨,这些声音从古到今应有尽有,有人说自己是北国人士,有人生老病死俱在西疆,也有人从未踏离过南边一步,这些人哪能是小小一座观喜镇装得下的。
可惜,声音太多,能分辨清楚的只有寥寥几句。
引玉弯腰,摸着和地上的裂石,说:“这东西有根么,根又是连到哪的,总不会遍覆八方吧。”
说完,她手中现出一柄短刃,作势要将这石头凿烂。
莲升伸手捏住引玉的刀口,说:“我来。”
她再度凝出金剑,抬臂将引玉拦到身后,毫无章法地猛斫数下,硬将那物底下的一块地给凿平了。
没了石头作遮掩,八道刚硬根须各自延向一方。
竟让引玉说中了,这东西就是遍覆八面,无一遗落。
引玉后背发寒,好像猜到了此物的由来,但她不敢断言,只犹豫地说:“这是业障结成的果报么,都说万般皆去,唯业障缠身,它难解难灭,所以刀枪不入。”
莲升分出金光,令金光沿着那根须游向八方,说:“善恶业力自成因果,小荒渚的业应该都在这了。它以灵力为食,再这么吃下去,势必会让小荒渚覆灭。”
“灵命想要这东西?”引玉话音方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样的“果”含有灵力万千,只要破得此壳,取得其中灵力,就能毁天灭地。
可是……
“牠是真的不怕业障随身啊。”引玉冷声。
莲升蓦地收回金光,退开一步说:“八道根须无一重合,其中一道在叡城。”
这可真是巧了。
引玉心一沉,见莲升目光定定地看她,心口不由得涌上一个念头,说:“叡城哪一处?不会是邬家外面那湖泊吧。”
“还真是。”莲升说。
引玉早该料到,她是天地画卷生的灵,许久之前便该有所感知,只是,她一直领会不到其中诡秘。
她愣了少顷,才摇头说:“是我失策了,灵命能发现这东西,也是厉害。”
莲升翻掌,这次变出来的不是金莲,而是那小了千百倍的仙辰匣,匣上黑字密密麻麻,寻常人看花眼也看不清楚。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匣上榫卯,说:“三千世界亦分先后,也有时辰和年岁,之前没这能耐,现在仙辰匣重归灵台,才看明白。”
“什么?”引玉问。
“小荒渚塔刹竟然是杀星命,难怪孕育得出无嫌那样命格的人。”莲升淡声,直视眼前之物,“也正因如此,才有业果。”
作者有话说:
=3=
第205章
像无嫌这样的杀伐命, 从出生起就是含悲含怨,至死不解人世温暖,见人恨人,神挡弑神, 能令王朝倾覆, 能让山河破碎, 更有甚者,可使得天地晦暗坍陷。
这样的命格, 正是红尘业障的产物。
无嫌为毁灭而生,生来就是一个“惨”字, 轮回三世也都如此, 除非有人肯分福泽给她, 就像灵命最初所做。
可以说,小荒渚注定会有业果, 注定会有“无嫌”, 灵命也注定会来。
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所有的福祸都已在仙辰匣上写得明明白白。
“以前觉得, 这祸难是天道给慧水赤山的劫,如今看,原来也是小荒渚的劫。”引玉感慨。
莲升吹散仙辰匣上浮动的金字,说:“众生万灵本来就不能完全分割,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像以前当‘泽芝’的时候了。”引玉打趣。
“又来?”莲升收了仙辰匣,睨她一眼, “别说得好像我也有两面。”
“那不好,勾这一面已经够累了, 两面那还得了。”引玉垂视业果的根须, 改而说:“照这么看, 它岂不就是顺着这些根须到处腾挪的?到时还得想个法子劈断它的根。”
“用灵力劈断然不行,但或许可以效仿灵命。”莲升揣摩。
“如何?”引玉一时想不到灵命还有哪些可取之处。
莲升仰头说:“天雷能克业障。”
引玉唇边笑意渐散,定定看向莲升,说:“可你如果要引劫雷劈到千丈地下,怎么确保地面太平?劫雷可不是金光,由不得你使唤。”
“那就把众人聚到画里,这总该可以。”莲升往引玉的眉心指去。
被那凉丝丝的手指一碰,引玉一个激灵,忙不得抬手握住,说:“倒是个好主意,但我们能想到,灵命一定也能。牠又不是会怜惜众生的,为什么不干脆借劫雷劈烂业果,单劈你我?”
“牠哪里担得起这个风险。”莲升抽出手指,往引玉颊边一刮,好似要把余温蹭回去,“劫雷落下来,等于把祂的藏身之处翻出明面,到时如果劈不开业果,牠就得死。”
“也是。”引玉摸起自己的侧颊,“这是牠唯一的机会了。”
莲升抬臂比划出业果的轮廓,从容地说:“要想断绝灵命的后路,一是擒牠,二是彻底将此物净去。”
“擒是不好擒的,净业果么,还是得引劫雷,雷只能多不能少,不然光是劈开外壳,保不齐是在为灵命做嫁衣。不过,饵就在这,劫雷降不降,降多降少,主要看灵命。”引玉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