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0
由不得岳池拒绝,虚墨白拱手坚定道:“几位女子的情况应皆是如此,事关贤余镇的安定,还请大人派遣衙役将她们一一抬送至月老祠内。”
“仙童所托,本官必定做到。”见仙童态度这般坚决,岳池已觉察到此事的不寻常之处,可仙家之事又不便多问,只能应下尽力而为了。
刚走出衙门,周梓晨就迫不及待地逮着虚墨白问道:“小孩,我们就这么回月老祠了?不用管那个借尸还魂回来的假夫人?”
“对,那妖物的习性为昼伏夜出,暂时无需担心。”听周梓晨这个准徒弟老叫自己「小孩」,虚墨白总觉得别扭,“我虽是孩童之貌,实则已年长于周施主,还请周施主别再叫我小孩了。”
“就是,你这是对仙童的大不敬!”何离猛烈点头以示同意,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凑近虚墨白,低声问道:“仙童,您方才说真人今夜要去月老祠问话,此事当真吗?”
虚墨白赶紧摆摆手解释:“那是我为除妖敷衍岳大人的,你切莫当真。”
闻言,何离的眸光赫然暗淡了许多,他低下头,叹着气道:“真人已许久不来此处了,是我的缘故吗?”
“何离,实不相瞒,你与真人的缘分只在那一面。更何况真人已是仙身,注定无姻无缘,你又何必执着于此?”虚墨白已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回开导何离了,依旧未见成效。
“仙童的教导何某谨记于心,只是我对真人之情,天地可鉴,不是这般容易放下的。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显然,这次何离还是没能听进去,刚说完话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冷眼看着小仙童这样“真情实感”地开导何离,周梓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再加上衙门内他与县官老练的对话,还有从何离口中听来的这个娃娃出现在月老祠的时机,再结合他的言谈举止,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中——这个小仙童莫不是池云真人本尊?
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猜测吓了一跳,周梓晨赶紧垂眸细细打量了下这个走在前头,还没自己一半高的小娃娃——黑发洁衣,站姿笔挺,步伐稳健,丝毫不见孩童之气。
算了,与其在这胡乱猜测他的身份,倒不如得了空直接问。压下万千思绪,周梓晨默默跟着虚墨白回了月老祠,又按着他的安排,将大堂内的东西全数收拾干净,方便除妖施展。
正如虚墨白所言,那几个突然回来的“妇人”都在白天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到黄昏时分,衙役将她们一一放置于月老祠厅堂内时,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指了指堂内一字排开的几个妇人,岳池恭敬道:“本官已将人全部送到,不知仙童可有其他吩咐?”
虚墨白笑着摇摇头,直接下逐客令道:“多谢大人相助。眼下天色渐暗,大人与衙役们还请早些回家吧。”
“好,那本官就先回去了。”纵然心中对家妻有着诸多不舍与担忧,岳池还是顺从地带上衙役们离开了。
等衙门的人陆续走了,收拾完厅堂内的杂物,周梓晨才转头看向虚墨白,问出了他当下最为在意的事,“小孩,适才县令问你还有何吩咐,你这般看重财物,怎么没向他讨要些银两作为后续除妖的报酬?”
早在修筑月老祠时,虚墨白就已摸清了岳池的底细,随即脱口而出道:“岳池素来为官清廉,家底微薄,又何必为难他?”
“哦,原来如此……”周梓晨连连点头,正欲问及仙童的身份,却看到地上原本死气沉沉的五个妇人竟一下子都坐了起来!
不仅坐了起来,还站了起来,甚至还一个踩着另一个的肩膀,这么叠罗汉似地站了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被眼前“众人”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周梓晨下意识地站到了虚墨白的身后。
“它想现原形。”虚墨白仰头对着站在最高处的“县令夫人”,冷言命令道:“不用急着现形,我知道你是什么。”
像是听懂了虚墨白的话,那五个“人”骤然停下动作,于顷刻间融为一体,幻为一个披散着乌发,身穿黑色罗裙的清秀女子。
女子肤白胜雪,玉颊樱唇,长得极为清丽,双眸低垂,却是黯淡无光,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瞳之上有一层白膜,应是失明了。
“小妖从影拜见真人。”女子微微俯下身,薄唇微启,对着身前之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妖自知犯下大罪,往后定会尽力悔改,万望真人高抬贵手,放过小妖吧。”
“你要拜的人在我左侧。”看出女子无法看见,周梓晨清了清嗓子好意提醒道。
听到提醒,女子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右边倾过去些许,对着虚墨白解释道:“六日前,小妖渡雷劫失败,身受重伤,便就近来到此处养伤。多亏吸收了莲花之上的灵气才未魂飞魄散,小妖命苦啊……”
似是说到了伤心处,女子不由哭得梨花带雨起来。奈何眼前二人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压根不为所动。
自知卖惨无用,女子抬手擦去眼泪继续道:“谁知一日清晨,小妖还未睡下,就有一妇人来河内浣衣。小妖闻到一股极为香甜熟悉的味道,难以自持才,才犯下大错——”
“所以你一连吃了五个?”听完从影的解释,虚墨白眸中的寒意更甚,语气也是愈加冰冷,“你倒是聪明,知道逃不出去了,便主动现身来博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