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原本还在自顾说话的李承泽骤得一停,愣愣道:“是啊。晦儿毕竟是我的表弟,原想叫你一起和本宫一道挑挑,但你不是告假休沐了么,我又不是什么无良……”
“明日我也去。”
“……也行。”
李承泽愣愣点头,凤玄歌不是特意遣人同他告假了么,还说起码要十天半月。怎么这就……
他眸子一亮,兴奋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同本宫去完绿柳山庄之后,你再和我去大理寺一趟,那个案件——”
“不去。”凤玄歌斩钉截铁地拒绝:“微臣还在休沐。”
“……”
好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直到离开时,李承泽都没摸清楚凤玄歌为何要去绿柳山庄,于是问了嘴下人,得到元栀也去春日宴的答案后。李承泽陷入良久的沉默。
这个男人……替他争取元家是假,替自己谋夺元栀才是真的吧!
第64章
这厢主仆二人在说着话, 元栀正孜孜不倦说着自己近日读书的心得。红釉却匆忙从外跑回,神色慌张,她脚下不慎踩到铺花用的鹅卵石, 一个趔趄, 惊叫出声, 一个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元栀眉头一跳, 蹙眉温声叮嘱:“你慢些, 发生何事?这般慌张?”
她望着红釉,眼下虽已入春, 到底风里还带有凉薄之意, 可红釉的额上却冒着细微的汗珠, 她慌忙爬起,一瘸一拐地进了楼,粗声喘气, 断断续续道:“小姐, 元、元老夫人那请了医师,似乎是很严重的病……”
“祖母怎么了?”元栀闻言更是吓得连手里的天文志都掉落在地,当即起身阔步上前,捏着红釉的肩头质问:“她怎么了?”
红釉一时间却也说不清楚, 元栀心急如焚,一个甩袖大踏步去了寿安斋。
寿安斋聚集了不少人, 元晋逍等人早早等在屋里,元公复眉头紧锁, 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室内的紫檀香混着浓烈的药香, 颇为刺鼻。
元栀被香气刺挠的鼻尖发酸发痒, 险些呛出声,好在及时捂住了嘴, 没有惊扰到把脉的医师。
她抬眸望去,只见元老夫人躺在榻上,墨绿色绣仙鹤的抹额之下是紧阖的双目,她极清瘦,脸颊深陷,唇上更是半点血色也无。伸出衾被外的手骨瘦如柴,只一层皮浅浅覆在其上,形容枯槁。
看得越久,元栀的心却越忐忑不安。她分明不过十几日未曾见到祖母,如今怎会病成如此模样。竟是一点儿活人气息都没。若不是元栀还能依稀听见元老夫人清浅的呼吸声,她都要以为……
元蔷姗姗来迟,锦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见到室内这般严肃模样,下意识出声:“祖母她……”
元栀猛地抬头,眼神冷冽森然。不过一道眼神,竟是骇得元蔷不敢说话。元公复不悦抬头睨了她一眼,也不曾多语。
她正昏睡着,大夫凝神把脉之后,暗示众人去了外间说话。
福芸姑姑忧心地望了元老夫人一眼,轻声关门,沉声道:“老夫人近日记性极差,分明吃过的药却说没吃,原先奴婢以为不过是她一时忘记了。熟料今日晨起时……”
她说着话,嗓音却哽咽:“今日晨起时看着奴婢许久,竟是不记得了。”
元晋逍惊愕出声:“不记得?”
元栀心一沉,福芸是元老夫人自小带在身边的婢子,她跟在元老夫人身边的时日,比元栀出生的时日都长,怎会忘记?
林述神色肃穆,无奈拂袖:“老夫人只怕是得了呆症……”
众人脸色各异,元栀在听闻‘呆症’二字时,脸色霎时苍白,不敢置信道:“怎会如此……”
呆症,她也曾听闻。
若是得了此病症的人,身体倒不会有何大碍,只是记性会一日一日地变差,直到连身边人都不记得。家人亲友更是要一日日重复自己的身份姓名。
福芸闻言更是站不住脚,还是身后的小厮扶了一把,她目光呆滞,怔怔道:“难怪……”
“只怕是老夫人早就知道自己得了此病,奴婢就曾问过老夫人,为何最近房内总会有一些字条,老夫人同奴婢说,只是闲来无事写来标记罢了,如今看来,如今看来……”
她掩面痛哭,苍老的脸皱纹横亘,泪水满溢,呜咽道:“老夫人不愿咱们担心,她早就生病了,老爷,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早日发现,直到今日才……”
元公复闻言也是身形一颤,可他还是强忍着悲伤,神色镇定地问询:“林兄,我母亲的病可有法子?”
林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温声说:“我会开一些温补的药,你们需要按时煎药,一定要盯着她喝完。”
元栀哑声道:“林伯伯……真的没有法子么?”
站在身侧的林薇更是满怀希冀地看了林述一眼,柔声道:“爹……”
林述睨了林薇一眼,只一眼,林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自小跟着林述学医,她本就明白,呆症是无法医治的。
她抿紧嘴,随后紧紧握住元栀的手,温声安慰着她。
对于这个答案,众人早就得知,可他们还是不死心地问出口。谁不知道,就连那富可敌国的谢九霖,他的母亲遇到此病,不也药石无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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