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的婚礼(if线 BE)174
没有任何缓冲地带,简默难得迟钝地反应了一下,看到邀请函上写着“彦清”的名字——是陈敬的亲笔。
简默用如水的目光抚过陈敬的签名,半晌才说,“嗯。”
彦清笑了一声,给杯子灌满,苦涩地说,“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开口。”
简默笑道,“你愿意告诉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到了最后一瓶,彦清仰头把面前的杯子喝得见底,透过透明的杯底看坐在对面的简默。彦清想看见简默的脆弱和犹豫,至少那样,他还能陪简默醉一个难熬的苦夜。
但没有。
简默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好像没有什么能熄灭他的坚定和光亮。
彦清放下杯子的那一刹那,终于狠下心戳破那层窗户纸,“简默,你和我交个底,你还对陈敬……”
简默左右旋着水杯,笑着打断彦清的话,“彦清,你醉了。”
彦清撑着脑袋,低声说,“那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简默看着彦清身后空旷的街道,没有回答。
简默和彦清一起进了会场。
或许该说,不愧是陈家大少爷的婚礼,整座釜滨都成为他的陪衬,气派非常。
简默一眼看到了中央喷泉旁的陈敬,太久没见,简默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高中时,陈敬选择远赴美国继续学业,简默去了少年班,两人便再也没机会见过。陈敬的社交形象非常低调,简默甚至无法得知他生活的蛛丝马迹。
陈敬身形高挑,宽肩窄腰,穿着笔挺服帖的西装,轻而易举地成为焦点,分外惹眼。
他左手拿着高脚的槟榔酒,淡淡地和过往来宾交谈,眉眼间是轻松的笑意。
在简默的印象里,陈敬有过天真、自由、明媚的笑,后来是寡淡、内敛、疏远的笑,却没见过陈敬从容稳重、八面玲珑的笑。
除却他隐秘的心思,他和陈敬也算得上十几年的旧识。只是他们的缘分总是断断续续,像卡了带的磁带,过个几年才能放出一段老旧的旋律,不长久,也没什么新意,大概不值得陈敬回味。
机缘未能善待简默的一腔爱意,两人在高中时没能再近一步,早早地分道扬镳,于是那点原本就细得像棉线的缘分,被岁月磋磨,最终还是断了线。
简默只舍得再多看一眼。
如果有人为你抚平伤疤,陪你千帆过尽,最后和你并肩度过余生。
如果,那个人不是我。
——不,已经不是“如果”了。
简默此刻就在他最长久的噩梦、最荒诞的现实、最遥远的眷恋里,安静地吐息。
这是他将要烙印在余生里的真实。
婚礼会场布置了繁复的花艺,简默看到了夹杂其中的百合。
高中时,简默去过陈晟语的纪念馆,送上了一束百合。在起身的时候,简默突然很想见陈敬,很想很想。
他想,如果他能得命运垂青,就在这里的转角,遇到陈敬,那他会用最温柔的眸光去亲吻他的少年。
简默独自离开纪念馆的时候,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笑——怎么可能会有那般的机缘巧合,他的运气,大概早就耗尽了。
彦清去和陈敬打招呼,简默没有跟上去,独自去了会场边缘的钢琴舞厅。
演奏家在弹奏《梦中的婚礼》,这里人不多,简默靠在大理石柱旁,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端庄、沉默、凝滞。
“简默。”
陈敬站在大理石台阶下,隔着些微的高度抬头,和回过头的简默对视。
简默站起身,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他以为,陈敬会停留在人群中央,不会来这种僻静的地方。
陈敬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缓步走上台阶,来到简默面前,挑眉笑道,“今天,我出现在釜滨的哪一处都不奇怪。”
陈敬朝简默举起酒杯,“如果我没出现在釜滨,才该让人奇怪。”
没出现在釜滨……简默在心里默默品咂一遍这种可能性。
陈敬坐在简默刚刚落座的地方,看向舞台中央的钢琴和演奏者,轻描淡写地问,“你什么时候回的陇城?我刚刚听彦清提到,才知道你也来了。”
“去年夏天,七月底。”
陈敬眯起眼回想,“七月底,台风快上陆的时候?”
简默点头。他从美国飞回陇城,没过几天就迎来了台风。
说来也巧,简默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和台风打照面的次数不多,却次次都与陇城有关。
第一次是简默在初中离开陇城时,他刚下飞机,就在风平浪静的岸城得知陇城被一场台风席卷。一座被风雨浸湿的城市。
第二次是简默在高中回到陇城后,一场被命名为“利维亚”的台风。
当时,他独自在家中,起身关紧门窗,耳边是窗外狂风骤雨的怒号,猜想着陈敬此刻在做什么。
当年的飞机驶向岸城后,陇城的那场台风,会比现在更来势汹汹吗——简默无从得知。
第三次,便是去年。简默刚倒回国内的时差,洗去一身异国他乡的疲惫,就迎来了陇城最不温柔的台风季节。
简默注意到陈敬双耳上的耳洞,粗略数数,大概有七个。触目惊心的疼痛和美丽。
为了衬出今天特殊的氛围,陈敬的六个耳钉都是风格统一的钻石缀,右耳耳垂上的耳洞则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