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涯时站起来，偏过头看天花板，神态自若的仿佛刚才没有走神。
　　只不过没听就是没听，哪怕架势再足也没办法知道到底是哪一题。
　　站立时间超过三秒，外挂终于连上线：“书一百三十七页，考正弦定理和余弦定理，第一小题，由正弦定理可知……”
　　虞听晚说一句，许涯时复述一遍，连老师都无可奈何，怨气十足地来了句：“身边有人就是不一样哈，其他同学不要学。”
　　哄笑里，许涯时端端正正坐好，安之若素。
　　只不过放学后，某个人又像变了个人。
　　打消父母疑虑后，虞听晚就又住回了次卧，同许涯时当起舍友。
　　许涯时写题的地点自然而然转移到客厅。
　　于是晚上，一桌习题铺开，许涯时埋头写着写着就碰到了拦路虎。
　　一张俊脸皱成苦瓜。
　　“……这些题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吧。”许涯时暴躁地跳到下一题，结果下一题依旧不会，他放弃了没？
　　当然没放弃，自然还是下一题。
　　至于不会的题，等许涯时终于琢磨完会的，带着热度的阴影便覆盖至正在刷视频的虞听晚的头顶。
　　“打扰你了没？没打扰的话帮我看看？”
　　许涯时撑住虞听晚肩膀，注意力自然被手机吸引。
　　虞听晚看的似乎是科幻作品，画面几度变化就把许涯时彻底绕晕。
　　“这什么玩意。”
　　“宇宙起源解说。”
　　虞听晚拿过许涯时的习题册翻开，那几道题对许涯时来说确实是超纲了，以往虞听晚都建议许涯时不要死磕这些题，以免浪费时间精力，但显然许涯时没听进去。
　　好在其他题的正确率还可以，虞听晚想了想还是给许涯时讲了起来。
　　讲完题已经到了十一点，许涯时还打算再看看语文。
　　细致柔和的灯光下，低眉诵读的alpha也染上几分书卷气，哪里有一丝白日的嚣张。
　　虞听晚陪着许涯时看完语文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许涯时让虞听晚赶紧先洗漱休息。
　　虞听晚没客气，等许涯时也洗漱完毕准备进房间时，他才打了个许涯时措手不及：“这么爱学习的话，以后可能回不了家当二世祖了。”
　　客厅的灯在许涯时出来时就已关闭，临近的两间卧室均透出昏昧的光线。
　　虞听晚弯下眉眼，语气揶揄却柔和。
　　许涯时哑然失笑：“怎么就不能当了？”
　　“过于勤奋会被抓去当苦力。”虞听晚调笑。
　　“啊，这么惨啊，那我不学了。”
　　“哦。”
　　虞听晚不置可否，仿佛许涯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可是又不全然信，比洞察人心的精怪还要令人狡猾。
　　许涯时见招拆招，可惜终究棋差一着，至于全盘托出似乎又觉矫情，最后只是浅浅说道：“想靠你近点。”
　　简简单单五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虞听晚说：“那你要努力了。”
　　他望着许涯时，眸光剔透。许涯时顿时哑住了，几乎落荒而逃。
　　—
　　高三寒假只有十天，关键时刻，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应酬什么都得给高三生让道。
　　初一当天许涯时就回到了住处，与之理所当然的，虞听晚也回来了。
　　他拎了个小包，里面装了几根腊肠，还有一点其他年货。
　　“今年自家做的，味道还不错，就当我们这几天口粮了。”
　　虞听晚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将年货熟练地塞进冰箱。
　　跨个年，虞听晚似乎又长大了。长腿包裹在直管牛仔裤里，显得修长纤瘦。上身是一件短款羽绒服，搭着绒灰色高领内衬，喉结掩藏在里面几乎看不见。
　　许涯时怔怔看他许久，几乎忘记搭话。
　　晚上虞听晚简单做了个团圆饭，腊肠煮熟切开摆盘，炒了个豌豆虾仁，菜谱都是现搜索的，味道只能说差强人意。
　　由此可见虞听晚的天赋点可能都点在学习上。
　　不过就算再简单，许涯时依旧很捧场。
　　吃完饭许涯时又想着看书，他对虞听晚说他总算体会到当初虞听晚他们疯狂学习的滋味了，不是别人逼着你学，而是时间紧迫过一天就少一天，自己逼着自己学。
　　客厅灯光依旧，万家团圆的日子仅仅两个人也不显寂寥。
　　许涯时写着习题，虽然一会儿说一次自己写的要吐却从没真正停过笔。
　　虞听晚承诺要教他就没食言过，此时就坐在他旁边随时解答。
　　听到许涯时感慨，虞听晚倒是想到了去年过年许涯时陪着他一起去送礼：“今年我去送礼还有亲戚问你怎么没去。”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要高考，正在好好学习。”
　　“……”
　　这语气老的许涯时感觉自己凭空矮一辈。
　　到底过年，在书本中度过新年第一天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临近十点虞听晚抽走许涯时手里的笔，塞了个手机给他，要他玩几局休息休息。
　　这番举动好巧不巧又让许涯时想起他有心展示自己却被小兵补死的那局，当即痛苦面具覆盖，捂着脸后悔不如再去写几道题。
　　室内空调温度打得高，空气不太流通，清冽的留兰香骤然拂过鼻尖，是安抚的气息。
　　许涯时一阵恍神，他慢慢放下手臂，整个人倚在靠背，任由时间在他和虞听晚的对视中慢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