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时光逆流的天裂
泛滥风声堡的黑色邪火和浓烟恰恰能做到。它早就为这种突发状况做好了准备。
此时的局面,瞬息之后就是乌泽的大胜——乌泽以拥有一片白泽碎魄的黎存之的身躯,杀了身有六魄的她,就可夺去白泽六魄,完成白乌两泽的整合,拥有白泽那无可比拟的能力。
到那时候,它尽可上天入地,所向无敌。
看着浓烟渐渐蔽日,九蘅知道自尽之计已被乌泽算到,胜算微忽其微。
她也知道,乌泽这团焰球落下,已毒发垂危的樊池也躲不过去的。九蘅说:“等一会你的残念也不要乱跑,一定要找到我的。”
无意剑散发着莹莹蓝光,还有乌泽那腥红如兽的眼眸。黑暗愈重。九蘅抬头,看着浓烟即将弥合最后一道缝隙,她缓缓掉转无意剑锋,搁在自己颈间,拼着最后一搏,企图抢在乌泽之前杀掉自己、再在黑焰中化为灰烬。
就明目张胆地,跟乌泽抢一个极小的时间差。
上空浓烟在弥合前停下了。乌泽掌心合着焰球,那张黎存之的脸露出愤怒而困惑的神气。
显然,九蘅的这一招也让它迟疑了。万一她的想法得逞,她身中的六片碎魄就要随着肉身灰飞烟灭。她自尽、和被它杀死两者之间,乌泽没有把握能抢得一瞬先机,所以犹豫了。
九蘅不敢有丝毫懈怠。冰凉剑锋紧挨着颈侧皮肤,已割破一道浅痕,溢下细细血丝,她浑然不觉,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上空。
在短暂的对峙中,已十分昏暗的环境中突然绽出一团紫色光彩,从樊池的所在映过来。前方乌泽眼中也映照出了紫光,面露惊骇之色。
九蘅心中疑惑:那是什么?
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只见樊池左手朝她的方向举起,口唇翕动,好像在念一个某年某月某日的时辰。以他指上一枚镶着紫晶的铜戒为中心,爆出一团紫光漩涡正朝她旋转而来!
她想问樊池在搞什么花样?未及出口,前方焰团已如炽热雷霆扑面而来。乌泽意识到了什么,不等上空烟隙合并,已急忙出招。
九蘅也果断朝自己压下了剑锋!
世界突然寂静。绝对的黑暗。她整个人好像飘了起来,迅速地向着无边黑暗深处滑动,耳边却没有风声。
这就是死亡吗?一丝痛苦也没有感受到啊。不知是她先一步自刎了,还是乌泽先一步烧死了她?到底是输是赢啊?
现在,在思考的是她的残念吗?
她的右手张握了一下,空空如也。无意剑不在了。樊池说,无意剑是他的意念所化,人在剑在。
人亡剑消。
第208章 时光逆流的天裂
又或者她是输了,已经随着灵慧兽被吸进了黎存之的体内?
一念及此慌了起来,手脚呼啦着挣扎了几下。身边却没有任何东西供她攀附。她像是飞在夜空,又像沉入深海。
眼前忽然有了光亮。急忙睁大眼看去。那是一片片的光影,在身边疾掠而过,模模糊糊,明明暗暗。她在这些光影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樊池。阿步。银山。招财。进宝。白玺。还有她自己。
他们在笑谈,在战斗,一蹙一笑,一光一影,都是过往时光的投映。
她忙忙地伸手,企图抓住他们。可是这些影像似是虚幻的梦境碎片,穿指而过,摸不到,握不住。
她发疯一样想喊他们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实际上这是个无声的世界。
看着闪过的熟悉面容,她的眼泪涌出,飞洒的泪珠漂浮进无边无质的奇怪空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个要把她撑到炸的疑问,在她忽然跌落在坚实的土地上时,恍然得解。
就像是人在梦魇中突然坠落的感觉,毫无征兆地,她猛地摔了下去,跌得浑得散架一般,半天才缓过气来。
她艰难地爬起,摸了摸摔得生疼的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有手有脚有实体——这分明是活着的感觉啊。怎么,她没死吗?没变成残念吗?这又是什么地方……
举目四望,只见四周是夜色笼罩下的一片树林,抬头看到一枚弯月,还有一座几乎触到月梢的高塔。
她认得这个地方。老家瑜州的听月寺,拂月塔。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一个念头突然如白光照亮脑际。
时光逆流术。
在皇宫中时,樊池曾跟她坦诚了一个盘旋在心中许久的秘密。他说,瑜州城与鲛尸大战后的那个晚上,他陪她去寺畔泉中沐浴时,曾遇到了未来的她,要刺杀当时的“她自己”。
风声堡里,乌泽的邪火扑下之前,樊池用一枚不知哪来的扳指,启动了时光逆流术,再仔细回想当时他口中念出声的那个时辰,正是那时那刻。不,是此时此刻。启动禁术将“未来的她”送入“过去”的,竟是樊池自己。
不远处传来哗啦一阵水声,有话音隐隐传来:
——“你倒是回避一下啊……也不要走太远!”
——“我才不管,我到远处逛逛。”
穿越时间,听到了自己与樊池的对话声。这个时候,他们初遇不久,内心却已渐渐相契,一言一笑温馨自然。
然而现在,她与他隔了时光,隔了生死,隔了永远也不能重逢的距离。
她捂住嘴巴,堵住险些冲口而出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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