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飞升449
——一千年前的望月峰顶, 沈轻舟曾一边举杯邀月,一边朗笑着对云舒月道。
那时因与沈轻舟达成约定, 沈轻舟曾说过许多三千世界耳熟能详的关于“望舒仙尊”的消息。
其中有一点,便是“望舒仙尊”为世间至纯至洁的存在,是一切魑魅魍魉的克星。
“我是不知道像你这样高贵圣洁的存在为何会降临此界,但崇光界肮脏污浊, 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哪天真阴沟里翻了船,后悔都来不及。”
“太过强大的力量会招致觊觎, 或许连天道都会对此虎视眈眈。”
说这话时, 沈轻舟虽仍挂着笑,眼底的神色却分外认真。
云舒月那时虽淡淡应了, 却并未告诉沈轻舟,或许早在他降临此界时, 便已中了天道的招。
云舒月曾不止一次疑惑, 为何自己会生而为“情花”, 又为何会被天道降下那样充满恶意的“天罚”。
直到片刻前, 他亲眼见证了天道与云虚子的勾连,云舒月才终于想通这一切。
云舒月天生有一双能看透世间万物本质的眼,所以即便初见时云虚子没有丝毫破绽, 他们的相遇也看似偶然, 云舒月却依旧看出, 云虚子在刻意接近自己。
那时云舒月因天生异香离群索居, 几乎不曾与人有过往来, 居无定所, 云虚子却总能与自己在不同的地方“巧遇”,还总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说两人有缘。
即便云舒月再冷情再不食人间烟火,亦能看出云虚子对自己格外不同。
但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刻意,所以即便云虚子表现得再真诚热情,云舒月亦不曾放松过对他的警惕。
如此过了两千年,直到云虚子大限将至兵解羽化,二人的关系也始终若初见般冷淡疏离。
云虚子甚至曾于酒后黯然地自嘲,说云舒月就像天边的明月,无论他如何努力靠近,那明月都不会为他俯首,亦不会予他一丝月光。
云舒月就那样冷眼看着他,看着他演了两千年,一直演到死。
那时云舒月还不知云虚子是假死,只疑惑于满心算计的云虚子为何会在自己身上浪费两千年时光。
后来在西方鬼域见到那已存在三千年的雪色花盘时,云舒月才明了,原来云虚子亦非此界中人,甚至比云舒月早许多年降临崇光界。
他最终的目的也的确是云舒月——
因云舒月天生一身净化之力,云虚子又是至恶的鬼修,二者若日月光暗般永不可能同行。
云虚子便与天道勾连,在云舒月降临此界时,赋予云舒月“情花”这样或许能令其堕入污泥的身份,又让那时若白纸般对世事一无所知的云舒月生而有能引动万物欲望的异香。
后来见即便如此,云舒月亦能平安行走于崇光界,天道又充满恶意地降下了七月十五的“天罚”,强行封印云舒月的修为,强迫其低头俯首,只能手无缚鸡之力地任由随便什么垃圾烂泥玷污高山白雪,天边明月。
想以此打碎云舒月一身傲骨,想就此让云舒月俯首称臣,沉沦于天道的摆布,想让这世间最纯白的存在染上最肮脏的漆黑。
若云舒月堕入污泥,沦为魔道,云虚子与他在力量上便再无隔阂,甚至极有可能在“命运”也就是天道的布局下,真成为云虚子的禁脔。
到那时,云舒月的力量便会成为云虚子的力量。
力量及至巅峰的云虚子便可称霸崇光界,将云舒月永囚于此界,亦或与云舒月一同成为天道棋盘上最后的棋子,于天雷下灰飞烟灭,一同沦为崇光界的养料。
抽丝剥茧把天道和云虚子的动机都想明白后,云舒月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再看沈星河时,难免思忖,若让这孩子知道了这些,恐怕又会气到掉眼泪。
一想到此,云舒月清冷的眼中不觉又生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又忍不住摸了摸小孩的头。
而后,在沈星河疑惑地仰头看过来时,轻声为他解惑,【是‘琼枝’。】
此前沈星河曾疑惑,为何云虚子忽然就渡劫了。
【那一小截被‘蜷云’带入他体内的‘琼枝’,入了魔。】
此前天道和云虚子曾千方百计诱迫云舒月入魔,堕入污泥,云舒月索性便满足他们,将那一小截潜入云虚子体内的“琼枝”入了魔。
此世天道对魔修的确宽容,入魔后,虽那一小截“琼枝”已完全脱离云舒月本体,成为完全独立的存在,力量却依旧比入魔前强大数倍,因此才能在云虚子体内开出个“无底洞”,吸收那样庞大的凶寒鬼戾之气。
也正是借着那截入魔的“琼枝”,云舒月才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行把云虚子的修为推了上去,强行为云虚子引来飞升雷劫。
——天道与云虚子的合作已然破碎。
不然此前天道绝不会趁烛龙渡劫时,往云虚子身上劈天雷。
这二者各怀鬼胎,都暗自觊觎云舒月数千年,也真给云舒月带来了不少麻烦。
还有,沈星河这两世的遭遇,背后也难说没有这二者的影子。
他/它们既都想为作壁上观的赢家,云舒月偏要把他们都拉下水,让天道和云虚子狗咬狗——
云虚子的目标或许只有云舒月,但天道的目标,可未必只云舒月一人。
……
遥远的天边,苍穹与大地仿佛已融为一体,一片混沌暗沉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