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问询53
与其事后被皇上追责,还不如在此主动领罪。
见此情形,皇上父子俩对视一眼,皇上扬声道,“众爱卿不过失查之罪,罪责可大可小,与那些连枕边人究竟是何人都分不清之辈不同,该如何罚,就让太子做决定吧。”
突如其来的差事,让越梧晟忍不住斜睨了父皇一眼,随即无可无不可地再度站出去。
“小惩大诫即可,每人罚俸半年,每日下朝之后,随司农官务农半日,以三月为期。”
“众爱卿可有异议?”皇上适时出声。
“臣等领旨谢恩,皇上万岁……”
虽说还有不少臣子对二皇子没来朝堂一事有些疑虑,然而此刻,却再没人去提起。
不管曾经对二皇子抱持何种态度,出得宫门,都存了同一种心思,且静观其变吧。
皇家之事,他们为人臣子的,总不可妄加论断。
毕竟,头上乌纱帽他们还是要的,项上人头则更为珍贵。
将将下朝,就有宫人前来禀报,说二皇子吵着闹着要见皇上。
除了部分侍卫知晓二皇子实非皇上血脉之外,剩余的也只知晓明贵妃犯了大事,已经被打入冷宫,其余都不知晓。
因此,在软禁于月明宫正殿的二皇子不吃不喝枯坐一夜,又吵闹着要见父皇之时,便来禀报皇上了。
听到侍卫禀报,越梧晟难得越过他父皇,直接发话,“父皇,不如让儿臣去见见他?”
有些事情,总是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在去见越梧桐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先去了一趟软禁宁嘉的偏殿之中。
正殿和偏殿之间有些距离,他也不担心跟宁嘉说的话会被人听到。
“景安伯为何对你和你大哥区别如此大,你可知缘由?”
静坐于偏殿,吃喝不愁,仿佛什么也没想的宁嘉听到这句话,惊愕了几息,便回过神,“跟二殿下之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只是,我猜二皇子非皇上血脉应当并非皇上揣测,而是事实,对吗?”宁嘉相信自己的直觉,眼中却闪过一丝嘲讽,“但在我身上,却只是揣测罢了。”
他的亲娘在刚怀他的时候,曾遇山匪,山匪确实看上了娘亲美貌,未曾对她辣手摧花。
但山匪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便被古月秋大将军救回来,只因都城流言,父亲便厌弃了娘亲,令她抑郁而终。
因为产期也对不上,甚至连他的出身,都被打上一个问号。
哪怕在八岁那年发生一事打破了传言,他依旧是父亲眼中的污点,从不被他看在眼里直到如今。
“传言是如何打破的?”
宁嘉挑着眉看了一眼当朝太子,“为何前来问我这些问题?总不能这些问题还能让你们将景安伯府上下抓捕归案吧?”
一手给了父亲一记沉重的打击,他并不后悔,事到如今,说话也少了几分伪装的温和弱气,多了一分洒脱。
见到这样的宁嘉,越梧晟意外之余,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若是你不嫉恨闻瑾,应当能跟他成为朋友。”
“免了,说不准越是相处,我就越是嫉恨他,还是远着些好。罢了,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景安伯对梅子过敏,这份特性究竟传承自前朝闵贵妃,还是景安伯天生的都已不可考,但传承到他们兄弟俩身上却是真的。
宁嘉自嘲道,“那些梅子是我令人摘的,也是我让人去做的点心,本意是为了跟大哥能亲近些。”
那人本是他兄长,见到食盒之初看着心情尚可,不知道点心是他让人做的之前,还吃了一块。
得知是他让人做的以后,一手便将食盒掀翻了,嘴上骂着“野种”,身上迅速起了疹子。
他躲在后头,将所有事情从头看到尾。
见兄长起了疹子后,心慌地跑出去,生怕是送上去的点心出了差错,顾不得掉落在地的点心沾了灰,捡起来吃了一口。
而后,他们的父亲急匆匆进了门,见到他们都起了疹子后,让府医把人带下去诊治。
那段日子,他难得感受到父亲对他的一丝丝关爱,尽管微乎其微,但他也靠着那一丝丝,直到如今。
以前他以为兄长不骂他野种,父亲多看他一眼就好,毕竟父兄偶尔为了让他好好做事,还会送他礼物。
可人毕竟有七情六欲,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限度,在父兄一次次无视,一次次非打即骂之中,当了叛徒。
听到这儿,越梧晟瞅着宁嘉,眼中丝毫未曾隐蔽的怜悯,让宁嘉发了火,“看什么看?没见过跟父兄关系不好的人么?”
“非也”越梧晟皱着眉,像是看个傻的,“只是从未见过如此不将自己当人看的傻蛋,果真还是闻瑾聪明些。”
“……”目送越梧晟转身准备离开,一时间不知对方究竟是来问些无意义废话,还是心存试探的宁嘉突然发声叫住越梧晟。
“太子殿下”宁嘉看向地面,“有一事我可以告诉你……”
临走前,越梧晟背对着宁嘉,问出一句,“若是你不曾被闻瑾发现,且诸事顺利,日后跟越梧桐登上至高之位,你可会因嫉恨而屠杀昌阳侯府满门?”
宁嘉惊愕一瞬,下意识摇头,“我杀他们作甚?还不如留着,说不准我嫉恨他的父兄对他好,他也能嫉恨我抢了他的二皇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