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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最直白的句子,被最直白的人不加修饰的说出来,成为最直白的道理,灌输进蒲薤白的大脑,让蒲薤白由衷感慨:好像事情就的确是这样。
因此得到释怀的蒲薤白,反而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先前钻过的那些牛角尖了。
“不过说起来,过呼吸这个,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聊到商陆口干舌燥的时候,蒲薤白借着这点儿空余时间,抓紧问了句。
商陆喝了口水,目视前方:“以前上学时我们年级有个人天生哮喘,那个哮喘的药不离身。后来估计是长大了,体格变好了,所以哮喘也就不治而愈?但他自己不觉得,只要手边没有那个吸入器就会陷入恐慌,一恐慌,就开始拼命大喘气。有次特别严重,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行了似的,倒在地上一边喘一边抽搐。”
“结果呢?”
“体育老师比较有经验吧,让我们去给他找塑料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师像是做人工呼吸一样给他吹气儿,过会儿就冷静下来了。嗯,我们就知道了,那叫过呼吸综合征。”商陆叹了口气,“那之后还有专门的心理老师给我们上课教我们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呢。”
蒲薤白其实很清楚刚刚的嘴对嘴行为实际上跟接吻没有半点儿关系,即便如此,后知后觉的他重新回味了一下,依旧会觉得心动不已。
那种心动也很微妙,不会让人躁动不安,也不会让人焦虑惊慌,心跳从高频搏动慢慢变得平静沉稳,仿佛所有让他烦恼的往事都不再值得多谈。蒲薤白觉得商陆一定是拥有某种神力,可以让靠近他的人重新振作。
“总觉得,你因为记忆力很好,所以像是比我们多经历过很多事情一样。”蒲薤白说着,笑了一声,“明明我还比你大了两岁。”
商陆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记忆力好这件事,有利有弊,在他的脑子里,随便哪个阶段的随便任何一个人和他进行过的对话,只要他当时有心去听,就一定会记住。于是很多记忆也都没有了起伏,过往对商陆而言也就只是发生过而已。
发生过的那些事,只有极少一部分真正影响了商陆的性格,其他都成了一部一部庸俗的小说,看与不看都不会左右商陆的人生。
但商陆在意的,却是蒲薤白的那句“比你大两岁”。
该不会在蒲薤白看来,自己还真就是个弟弟吧?
那之后顺利到家,蒲薤白依照商妈妈的嘱托,打电话报平安。商陆则是把那些死沉死沉的纸箱子搬进厅里,坐在地板上挨个拆箱、简单分类,最后全都塞进蒲薤白的冰箱里。
“你家冰箱会不会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塞到这么满?”商陆很有成就感地看着那满满当当的成果物,扭过头和蒲薤白调侃着。
蒲薤白站在一旁发愁地叹了口气:“这要吃到何年何月。”
“晚上要吃什么?”
“嗯我看看,”蒲薤白来回翻看着商妈妈写给他的小纸条,“选择太多了根本决定不了啊,你想吃什么?”
“饺子怎么样?”商陆掏出两包冷冻水饺,他记得蒲薤白很喜欢吃这个,每次煮饺子,蒲薤白都能一个人承包一碟子。
可蒲薤白反而因为太爱吃了,所以不舍得这么早就吃掉:“只有一百个,吃完就没有了。”
“吃完了再包不就行了,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包。”商陆转身从橱柜里翻出来一口相对深一些的锅。
“你会包饺子?”蒲薤白看着对方认真刷锅的样子。
“我不是一直在帮忙包饺子吗?”
“那和面呢?和馅儿呢?”蒲薤白追问着。
“都会啊,又不是什么难事。”说话间商陆就已经把干净的锅接满水放到灶火上了。
蒲薤白可以说是十分震惊了,“你该不会真的会做饭吧?”
“很、很难以置信吗?”
“我以为你只会吃……”
“一般会吃的人,都会自己做的。我做饭可好吃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商洋。”
“真的假的,你会做什么?”
“北方的家常菜吧,啊不过水煮肉和酸菜鱼我也做过。”商陆稍作回忆,“那次是母亲节,商洋闹着要给老妈做饭,结果那小子切菜都差点儿剁了手指,最后只能我上了。”
蒲薤白觉得这个人简直可怕,明明他们已经相识这么久,本该是相互熟络相互了解了,但现在居然还能被他挖掘到未知的一面。
而且越是挖掘,心底那份“喜欢”的感觉就越深一层,蒲薤白站在“想要和对方保持距离”和“想要更靠近一点”的中央,意志不够坚定的话,就会忍不住步入后者了。
分明就只是煮个饺子而已,为什么这人煮饺子都能这么撩人呢,不就只是站在灶台前叉着腰举着汤勺盯着逐渐沸腾起来的一口锅吗,不过就是在锅开之后浇了一勺凉水吗,不就是用汤勺稍稍搅弄了一下保证饺子不再粘连吗!?
但这些日常至极的场景,在蒲薤白看来简直就像是痛苦过后终于得来了回报,他入神地盯着商陆,想象着如果这个人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然后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朝自己露出笑容的话……
想着,商陆就真的突然抬起头看向蒲薤白,随后露出笑意:“你是饿疯了吗,简直望眼欲穿啊,很快就熟了,你去餐桌那儿坐着吧。”
神特么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