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妥协
沈岸说:“喂?听得见吗?天冷了,你加衣服了吗?晚上被子记得多盖点,不然会感冒的,晚上的风真的好冷啊,冻得我浑身哆嗦,不说天气了,对了,你走后我再也没有去陪酒了,虽然十八线演员赚得不多,但是维持我爸的医疗费,也够用了,话说你记得吗?两年前我爸需要长期住院,钱不够用我也没打算再去陪酒,就把房子卖了,这些我在短信里都和你说了。”
沈岸呼了口气,换了一只手拿电话,继续道:“可是现在我爸的病情又加重了,我实在有些没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该怎么做?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沈岸顿了顿,嘴角勾起,声音却带着哭腔:“三年了,你还觉得我恶心吗?”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机械冰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沈岸终是忍不住,双手慢慢抱住头,在凌晨无人的大街上,蜷缩成无助的一团,他将哽咽死死地咬在嘴里,抽噎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妥协
“穆总!穆总!我真得很努力地去劝说了,但是沈岸他不接啊!他不愿意接啊!这不是我的问题啊!”
清早,东方泛白,灼目的金耀刺透高楼大夏的落地玻璃,一点点移进昏暗的办公室。
胡金站在办公桌前,火急火燎地解释,他嘴角和眼角都带着伤,看来被人打得不轻。
身着西装的人倚靠在办公桌旁,一手端着瓷白咖啡杯,一手拿着文件合同,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了是我吗?”
胡金慌张摆手:“没有啊,您都嘱咐过了!我当然没提!您的名字一个字都没提!不过穆总,是不是提你的名字会好一些?”
那人抿了口咖啡,笑道:“知道是我,他就更不愿意来了。”
胡金哑然,抓耳挠腮地想着该如何脱身。
忽然那人的手机铃响起,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接起电话,嗯了几声,然后看向胡金,胡金被他看得如芒在背,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人将手机丢给胡金,笑道:“有人问我是不是非法囚禁你了,你自己和他说说。”
胡金慌慌张张接过电话,明明只是通电话,他却下意识低着身子点头哈腰:“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我是自愿在这待一宿的,对,给穆总出招呢!好,好,谢谢您嘞。”
说着胡金挂了电话,擦了擦头上的汗,将手机毕恭毕敬地递给那人,那人没有伸手接,而是将咖啡杯放在嘴边,目光看向远处旭日冉冉东升所洒落的晨辉上:“你再打个电话给沈岸,劝劝他。”
“好,好的,好的。”胡金连忙道。
“等等。”那人突然出声制止,胡金浑身一僵,就见那人转过头来。
熔金余晖落在那人肩膀和身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语气含笑,一字一顿道:“太早了,晚点再打,别吵着我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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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啊,最近我手头紧,只能借你两万,你看成吗?”
ICU病房门口,沈岸站在无人的走廊角落打电话:“成,谢谢。”
挂了电话,沈岸算了算,他把所有能找的亲朋好友都找了个遍,可是手术费还差六万,六万不算多也不算少,却像个面目狰狞的怪兽,张着一口獠牙的血盆大口,囫囵吞下沈岸让他万劫不复。
沈岸一遍遍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最后只能收起手机,双手覆着脸颊和眼睛,无力地揉搓着。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
沈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号码,但是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沈岸伸手接起,那头传来轻颤的声音:“喂,小沈啊,是,是我啊。”
沈岸攥紧电话久久地沉默着,他抬头往前看,医院的走廊墙壁白得有些刺目,一眼望去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消毒水的味道令人反胃,戴着白口罩的病患和医生同样令人恐惧,ICU的病房门口,都是躺着出去,有的人亲属在嚎啕大哭,有的人亲属在庆祝出院。
沈岸收回目光,说:“胡金,如果你明天能给我六万,我答应你去陪酒。”
那头忍不住狂喜:“好,好,没问题,没问题!”
沈岸说:“你先别高兴,我不想被人包,只是陪着挡酒撑场面,我知道我没名气,一场赚不来六万,但是以后你要我去陪谁喝茶挡酒都行,前提是我明天得拿到六万。”
“可以!就这么说好了!”
“给个时间。”
那头短暂地消声了片刻,然后胡金的声音再次出现:“今晚!”
沈岸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如此仓促。
那头却没给他思索的时间:“那小沈我等等给你发地址,你记得准时到门口!就这么说好了啊。”
像是怕沈岸反悔,胡金连说了好几句说好了这才挂断电话。
沈岸深吸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让人筋疲力尽的事,脱力地靠上墙壁,抱着头慢慢地蹲下身。
作者有话说
第五章 重逢
夜幕将垂,胡金急匆匆奔到约好的酒店地点时,一眼看见沈岸坐在一楼大厅,正翻阅着这家酒店的入住手册。
沈岸穿得十分休闲,蓝白色的套头卫衣搭牛仔裤,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大学的学生。
两位前台小姐姐正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沈岸,时不时耳语一阵然后掩唇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