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柳红嫣冷笑不答,拗着小邋遢的臂膀站起身来,继而小心翼翼绕过洪先生走到门口,这才将小邋遢一个踉跄推向洪先生,自己则扭转身子狂奔离去……
第二十九章:
冬藏处。
柳红嫣再次来到冬藏的小隔间,虽是第二次了,可眼睛却依旧忍不住四处乱转,再一遍打量起这个简陋狭小的空间。
冬藏诚惶诚恐的从书案前站起,用躬身行礼的卑微姿态掩埋去眼底的冰冷,语气公式化道:“奴婢参见柳姑娘。”
“冬藏姐不必如此,快快起来。”柳红嫣赶紧上前掺扶,笑容却怎么瞧都有些僵硬。
是了,春风得意却被淋一头冷水,笑起来能不僵硬么——瞥过柳红嫣这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冬藏若非掩嘴轻咳,怕是刚才便要嬉笑出来。
柳红嫣这个傻女人,莫不是以为成了小管事便能超脱暗狱了?她的姓名记录尽数在案,当下楼中关系复杂,最怕的就是站在风口浪尖,哪怕许娘都不好替她开脱,她又岂敢作这般妄想?如今求而不得大失所望,却还得与自己讨厌之人虚以为蛇——每每想到此处,冬藏的心情便极是愉悦。
“不知柳姐姐此来所谓何事?”
“并无大事,无非寻冬藏姐唠嗑解闷罢了。”
两人手握着手,一副姐姐妹妹的亲密模样,却是心中清楚,两人之间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明里暗里几度交锋总算得手,冬藏正为柳红嫣吃瘪暗自得意,只听柳红嫣语气呜咽道:“冬藏姐,我从没想过那是占了你的屋子,直到听人说起……唉,不曾想你还搬到了这样清苦的地方……”
一语中的正中痛处,冬藏心中登时燃气怒火,实是看厌了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态,却又想起许娘的教训,只得压下脾气低声细语道:“柳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那日许娘点拨何其深刻,奴婢自知罪无可恕只得吃些苦头方才心里好受些,何来被占屋子一说?”
“冬藏姐。”柳红嫣神情动容,大眼睛眨巴眨巴极是感动:“你如此待我,我却不能……冬藏姐,我有一事想让你帮我参详。”
知晓正题来了,冬藏心中冷笑,口上忙道:“姑娘赶紧说来,有冬藏能做的,必当尽心竭力。”
柳红嫣轻拍冬藏手掌,笑道:“冬藏姐,我想挪个窝,将屋子归还给你。”
冬藏神情一怔,一时也不明白柳红嫣又在搞什么名堂,只得佯装发怒:“柳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那间屋子本就是小管事的住所,许娘千叮万嘱让我好生服侍你,又谈什么你的我的?若是叫许娘晓得了岂不还要责怪我?”——说罢,赶紧借着势头甩开柳红嫣那只来回磨蹭的咸猪手。
不料,柳红嫣立时上前一步,不依不饶又抓住了她刚脱困的手,在冬藏手背展开了新一轮的抚摸,狼吞虎咽般吃起了豆腐:“冬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许娘交代的事情不得不有人去做,这才……”
“柳姐姐且坐下来,妹妹先去给你倒杯水。”一想起柳红嫣好女色,冬藏便感到浑身不自在,这次是强行挣脱了对方的手掌,逃也似的快步出了隔间。
这女人哪天落到我的手上,定要斩下她一双手掌!——冬藏咬牙切齿恼恨不已,与陪同柳红嫣来的贴身婢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一同出了屋子来到走廊,看过四下没有旁人,那婢子这才小声说道:“柳红嫣最近并无异状,不过听说常常被噩梦惊醒。”
冬藏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又有婢女乖巧的送上茶水,冬藏接过后亲自端回隔间,与柳红嫣笑道:“柳姐姐,你先喝口茶吧。”
柳红嫣急忙客气接过,却又将茶水放在案上并不饮用。
知晓对方戒心甚重,冬藏轻轻冷笑并不揭破,自顾自饮用茶水,只听柳红嫣道:“冬藏姐,你可还记许娘当日对你我的期望?红嫣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立时为许娘披荆斩棘,好报答她老人家的恩情……”
想起柳红嫣霸着屋子整日蹲在炕上,一会儿要吃要喝,一会儿呼奴唤婢,冬藏郑重点头,对柳红嫣的努力表达了诚恳的认同,柳红嫣又道:“从前,我瞧着冬藏姐信手拈来以为小管事做起来甚是容易,如今自己上手了这才发现……唉,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是……还是厚着脸皮,想请冬藏姐出山。”
冬藏眸中闪过异样光彩,既满怀期待又心存怀疑,竟是一时难以抉择,只好凝视柳红嫣眸子,希望可以从中瞧出一丝破绽,口中则自顾自言道:“柳姐姐此言差矣,奴婢这里本就是辅佐您做事的,只需是同心协力为许娘办事……”
柳红嫣笑着接口:“正是这个道理,我仔细想过了,我擅长的是混迹在下头收集信息,为许娘剔除更多障碍,而冬藏姐却是真正的管事之才,故而这里便想让你继续如从前一般管理事务人员,我这边则去应付暗狱的诸多势力,你我一外一内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冬藏低头沉思,对方此举已是想将小管事的大部分权柄交还给她,虽然实权本就还捏在冬藏手上,可名义上到底还是柳红嫣的,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她虽无管事之名却真正坐实了管事之职,只是……柳红嫣这个女人岂会如此好心?
“这怕是不妥吧……”冬藏语气犹豫略作试探,柳红嫣神情却掩不住有些焦急,眼神也飘飘忽忽的不甚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