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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做的清炖排骨,味道跟外面不太一样。”薤白那时候试探性地跟商陆聊过两句。
商陆嘴硬地说:“她炖肉时放的调料不对,总是放料酒和八角去腥,肉香都被打折了。”
“可是看你吃得挺带劲啊。”
“……也、也没有吧。”
薤白看着商陆那遮遮掩掩的神情,转一天就去找张巧智去讨教她的独门炖肉大法了。
其实张巧智的做法很讲究,放一些香料主要是因为十几年前总是买不到特别新鲜的肉,这个肉只要稍微一腥,小商陆就会吃了吐,为了让儿子能把肉咽下去,她特意调配了一种香料包。
后来这个味道全家人都吃习惯了,尤其是这样炖出来的清汤里加一把新鲜的生菜稍微烫煮一下,那口感和味道都堪称绝妙。于是这就成了老商他们家的独特风味,外人轻易都模仿不来。
张巧智把这道家常菜传授给了薤白,教他的时候情绪特别带劲,高兴得溢于言表。
“你回头有空就做给商陆,看他还爱不爱吃。”
“他爱吃,所以我才要学的。”
张巧智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阵,随后长叹口气:“他还爱吃啊,我还以为他后来也变得更喜欢红烧的了。”
回忆着这些的薤白,转眼间就处理好了食材,东西放进高压锅之后,他又转身回去卧室。
好像……从来没见过商陆在这个时间睡过觉来着。
他们倒是一起在这个时间睡过觉,四月一起到邻国旅行的时候,有那么几天是从早到晚腻在床上,怎么做都做不够似的。累了就睡,醒了就做,饿了就点餐送到客房,渴了就互相用嘴喂着水,那样充满激情的日子,薤白当时觉得有种堕落的感觉,不过现在想想……
他还是很怀念的啊。
说“怀念”这个词就有点儿过了,毕竟也就是半年前的事而已,但短短半年,他们却经历了生死,以及各种复杂荒缪的事情。
换作别人的话,这种压力恐怕早就把人折磨死了吧,不死也得抑郁。
但薤白的精神状态很好,而且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可以相对轻松一些,完全是因为商陆替他挡下了所有琐事。
不需要考虑房租,不需要考虑生活费,几十万的学费一次付清,衣柜里永远都有当季新衣服,商陆满足了薤白的所有物质生活,并且还把这种优越的生活过得像是普通小资一样,让薤白感受不到心理压力。
薤白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否再次看清自己遥远的梦想,是因为商陆将自己的人生之路打扫的干净、敞亮。
他有自知之明,他恐怕永远没有办法给予商陆世人眼中等价的东西。
但他同样也有信心,他认为即便是没有这些,他也依旧愿意睡在商陆的枕边。
世人如何看待,根本不重要。
所谓的前途,也绝对不是世人给的。
蒲薤白没有自毁前途,并且坚定地认为他也没有毁掉商陆的,只要活着、只要身心健康,他们哪怕是最后只能在偏远地带摆摊买大饼夹一切、都是有着光明的未来的。
他发现范建国的那番侮辱不仅没有影响到他,甚至还激励了他,这就让薤白更加自信了。他跑去书房抓起自己的单词本,一边背着一边等待排骨的火候,半小时后,排骨的香气已经从中式厨房飘了出来。薤白哼着歌进去验收成果,开盖看到白花花的肉时,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盛了满满一大盆,捧着、小心翼翼地走回餐厅,刚刚迈出厨房,就看到商陆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商陆正趴在桌子上,侧着头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好香。”
“醒啦。”薤白把排骨放在桌子中央,“我还想着要怎么叫醒你来着。”
“你可以夹一根排骨在我鼻子跟前晃一晃。”
“哈哈哈,还真把自己当狗了!”薤白又忙不迭地拿来两个小碗和餐具,给商陆先盛了一碗,然后自己一碗。
两个人对着笑笑,薤白满眼期待地看着商陆端起碗喝了口汤。
商陆愣住了,放下碗之后沉默了几秒,突然捂住眼睛,挡住上半张脸,紧接着肩膀开始颤抖。
“你这是,被难吃哭了还是被好吃哭了?”薤白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摸着他的后背。
“清炖排骨是不需要放香料的,”商陆带着哭腔,语气深沉地说,“会这么炖排骨的人就只有我妈。你是和她学的吗?”
“……嗯。”薤白有点儿搞不清商陆是在开心还是在生气。
但是很快商陆就打消了薤白的消极思维,前者突然转过身抱住后者,酝酿了好久之后,说了声“谢谢”。
“我其实,一直都特别爱吃我妈炖的排骨,但是商洋不喜欢。爸妈更喜欢商洋,所以后来家里都不怎么炖排骨了。”商陆的语气很快没有了哭声,平静但沉重,“小时候我跟我妈说想吃排骨,她总要说一句:你弟不喜欢吃、你偏要吃。我当时就特别难过,后来我也不再提这茬儿了。”
薤白拍着商陆的背:“我听说了。”
“老妈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口味就变了。”
“呵,她居然是觉得我口味变了吗……”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