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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半夏小幅度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蒲薤白。
蒲薤白觉得挺尴尬的,刚刚对楼上两个老人家说了几句很难听的话,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感觉自己其实很不占理。但是在看到司半夏求救一样的视线之后,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我先陪你们一起上去,之前是我话说重了,也该向他们好好道一下歉。”
三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家门口,吴英泽开门的时候甚至戏剧性地吞咽了下口水。
推门之后就能看到狭小的客厅,司半夏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没有睡觉也没有特别地做些什么,看上去就只是在愣神。
门被推开之后,那两位老人闻声转过头,看到吴英泽搂着司半夏的肩膀走了进来时,立刻起身,赶忙上前询问:“夏啊,我的闺女,没事了吧?”
司半夏注意到父母脸上的泪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波动起来,她哭着揪住她的母亲的衣摆:“妈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同意呢,真的就像是薤白说的那样吗?你们在乎的就是钱吗?”
“我……之前话也有些说重了,”薤白一听这话,立刻开口道歉,“刚刚实在是气过了头,如果有冒犯的话……我很抱歉。”
“你小时候受过那么些苦,从十二岁就喊着再也不信男人,但结果呢?只要有个老实人,你就会去相信。初中、高中、大学,哪次你不是被人骗咯?”司半夏的父亲完全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可是人又有几个不会骗人的?反正都是要被骗,那好歹让有钱人骗一骗,还能落下点儿自己可以用的钱。”
吴英泽走到司半夏父亲跟前:“我绝对不会骗她,我不会骗她,我……”
“嘴上说说谁不会?你要是真的对小夏好的话,会舍得让她住在这种地方?你也不是拿不出钱,逼一逼你就能买套好房子。我们要是不逼你,你也就和我们小夏就这么凑合了!”司半夏的父亲越说越气,揪着吴英泽的衣领,“我们也没法一直住在小夏身边,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蒲薤白看他们又有动手的倾向,立刻向前窜了一步,抓住司半夏父亲的手:“叔叔,说归说……”
“还有你也是!我心想你是小夏提拔上来的好孩子,又乖又懂事,刚才我才想明白,你也根本不是我们自己人。我常听人说,北京是个吃人的地方。哪里是北京吃人!明明就是人吃人!”司爸爸指着蒲薤白的鼻子喊着。
“诶诶,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指头。”情况再次僵住的时候,商陆的声音从薤白的身后传来。
一屋子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看见一个脑袋都快顶上天花板的大高个走进来时,司爸爸吓得立刻松开了吴英泽的衣领。
“这里隔音不好,你们说话我从三楼就能听见了,三更半夜的邻居也是要睡觉的啊。”商陆进屋之后顺手把门带上,他把声音压得奇低,竟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效果。
司半夏的父母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这种话都没有及时问出口。
商陆则是上前一步,把蒲薤白挡在身后,然后向司爸爸递上一张名片:“深夜造访实在抱歉,我是司半夏和吴英泽的上司。”
多半是名片上“董事”这个词进一步震慑住了司爸爸,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商陆。
“原本员工的私事我司是向来不会干涉的,但职场上我们是上下级,私下里也是朋友。最近听说司半夏因为父母不承认她的婚事,所以整天在公司都是唉声叹气,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去工作了,我其实还不太相信来着。”商陆说着,朝司爸爸笑了一声,“您是司半夏的家人吗?”
司爸爸点点头:“我是她爸爸。”
“真的假的,”商陆的笑声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冷笑,“您作为父亲,让怀有身孕的女儿在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情况下熬夜到现在?那我觉得传闻可能是真的,果然司半夏是受家人的迫害、才不得不远离家乡、到北京来打拼。”
“你……你……”司爸爸又是气又是怕,抬起头和商陆对视了一眼之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急,那毕竟是传闻。我所认识的司半夏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我相信她同样有能力调节好和亲朋好友的关系。”商陆这话就像是特意说给司半夏听的一样,后者在听到之后、原本慌张地表情变得坚定了不少。
“您说、是不是?”商陆直视着司爸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着。
司半夏的父母恐怕是被吓得没了脾气,原本就没什么思考能力的他们,现在脑子变得更混乱了。无论理智与否,他们都意识到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会吃大亏,所以转过头瞪了一眼吴英泽:“我们把小夏带走,你不是说你约了酒店吗?”
司半夏甩开母亲的手,毅然决然地走到吴英泽身边:“谁要跟你们走,我就留在这儿。要不然就打死我,要不然就承认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司爸爸刚才被压制下来的脾气再次被激了上来,抬手就要给司半夏一巴掌。
但是那掌被吴英泽拦了下来:“叔叔,您这样冲动真的不好。我们心平气和地说两句吧。我其实很理解您的担忧,确实,我站在您的角度上来看我自己的话,也会觉得我是个非常不靠谱的人。您会这么担心,我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您真的太爱您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