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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真就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说着让我自生自灭的阳起石,居然会出来救我狗命。”商陆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他还真是深藏不露,那枪法真的绝了。”
“枪?”
“嗯,估计是横山店长的那把枪。”
“……居然还发生枪战了吗。”
“好家伙,场面非常华丽。”商陆笑了一声,总觉得如果一个人再去回忆那种场景的话,应该会后怕吧。
他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在“战火”中感到兴奋,那样的话就能证明自己是真的没有心,不怕死的人会去做极限的事情,那样的人会更容易成功吧。
不畏惧自己的死亡,也不会为别人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只有那样的人才能够真正站在顶点。
“商陆。”蒲薤白打断了商陆的思考,他坐了起来,表情严肃,双手握着脚腕,动了动嘴唇。
商陆有点儿看不懂爱人现在的表情,所以茫然地跟着坐了起来,握住薤白的手:“怎么了?”
“那不叫华丽,”薤白憋了半天,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丝愤怒,“你居然觉得华丽?什么是华丽啊,我们对华丽的理解都不一样吗?开什么玩笑!”
生气了?
商陆有点儿懵,他迅速切断有关于自我审视的进程,开始新建了一个思考薤白在想什么的任务。
总而言之先道歉吧?“对不起。”商陆猫着腰,想看看薤白是什么表情。
蒲薤白甩开商陆的手:“你是不是觉得还挺刺激?是不是感觉枪林弹雨的有种大片儿的感觉?你难道还在回味吗?”
“我……”商陆被这三连击攻击得大脑直接死机。
“一直以来我觉得你就算是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同又怎么样呢,不同就不同吧,又不是无法交流,也不影响什么。但是如果说,如果你要一次一次濒临死亡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刺激……”蒲薤白用手拍着头,“一般人啊,一般人顶多就是选择坐个过山车、跳楼机,或者过分点儿的就是去做极限运动,怎么到你这儿就偏要这么极端呢!”
商陆慌张地抓住薤白的手腕,想要阻止他的自我伤害:“不是,我没有觉得刺激……”
“缉毒这种事,让警察去做不就行了吗!?”蒲薤白发现手腕被擒住,一气之下又去拍商陆的脑袋,“你有什么想法告诉警察不就可以了吗?惹上了极道组织就让警察去处理啊!实在不行就回国啊,你有什么一定要拼上命的理由吗?有什么必要啊?”
蒲薤白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商陆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商陆任凭对方打着自己的头,然后感觉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没有人期待你会去做这种事,就算有,也不用去回应他们,”蒲薤白挣脱了商陆的束缚,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非常用力地晃了一下,“除非你觉得,回应那些人的期待、比回应我的还要更重要。”
商陆用力喘着气,眼下这种害怕的感觉简直比快要挨枪子儿时还要过分。
“假如说,”蒲薤白咬牙切齿,好像每说一个字都是在伤害他们两个人,“假如你觉得你的人生需要这种刺激。”
商陆害怕得摇起头,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你去追求那些刺激之前,我们……”蒲薤白停顿住。
商陆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怕得浑身阵阵发抖。
蒲薤白没有再继续说完那句话,他松开商陆,双手无力地垂下去,转移了话题:“说真的就算你离开久了,只要想想你还会回来,也就觉得没有那么痛苦。但是这次之后,我可能会每天提心吊胆,除了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要想着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你啊,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啊,总是怕你会出事什么的,呵呵,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这样。”
“没有……”商陆吸着鼻子凑过去,捧起薤白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没有,我没有。”
“你真的在乎过我吗,商陆,”蒲薤白无奈地看着他,“每一次,你把自己逼到极限,我都觉得你和我说过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谎言。什么爱啊、责任啊之类的,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你说你才不在乎别人。我现在想想,你口中的别人,也包括了我吧。”
商陆慌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他引以为傲的脑子,此刻像是丧失了功能,满眼只能看到蒲薤白感到悲哀的表情。
“你记性这么好,不可能忘了我曾经说的话,”蒲薤白长叹口气,“我说过,没了你,我觉得我一个人活不下去。你难道听到这句话之后觉得很放心?觉得反正就算死了,我也会陪你一块儿死?”
商陆跪在床上,以他能想到的最卑微地姿态匍匐在薤白的面前,蜷缩着颤抖着,摇头否认着。
“我如今倒是不怎么担心你会变心这事儿了,呵,我现在更担心你可能都不想活了。这叫什么呢,所以你所谓的让我放心,是指用一件我更担心的事情来忽略掉变心不变心的事吗?”
蒲薤白拍着商陆的头,最后干脆把手搭在他的头上:“说说吧,你不是挺会说话的吗,看看你这一次又打算怎么安慰我。”
商陆已经不知道了,他维持着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安静地趴在薤白的腿上,直到不再颤抖。
天又快黑了。
他们从到了这个酒店开始,除了吃饭之外,几乎就没有下过床。互相索取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就会入睡,睡醒之后便再次拥抱在一起,像是想要把两个月的空缺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