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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先生在第一年的时候就发现了。”
“嚯,你崇拜的森少木,听起来也就是个别人的情夫啊。他发现了,也没有做什么?没有和蒲青天分手?”
“森先生一直很痛苦。”
“我不想听多余的情绪描述,你的职业病给我收敛收敛。”商陆不耐烦地连拍桌子,他发现这个朱启智确实不是什么硬骨头,只要自己态度强硬,对方就会吓得不敢反抗。
“森先生……采取过冷暴力的手段,搬了家,更换了联系方式。”
“这样都没分手?”商陆皱起眉。
“详细我也不清楚了,蒲青天也并非什么优秀青年,多年来我一直不懂森先生到底为何唯独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后来蒲青天离婚,独自流浪过一阵,最后森先生还是心软了。”朱启智拿起桌子上的眼镜,并没有戴,像是单纯想要摆弄着什么以缓解痛苦。
斜阳将朱启智的影子拉长在会议桌上,商陆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想要窥视到一丝破绽。“你刚说的那个重要的手稿,是森少木写的?”
朱启智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是的。”
“写的什么内容,你知道吗?”
那光亮很快黯淡下去,朱启智摇了摇头:“只知道那是在蒲青天过世之后,森先生开始动笔写的,断断续续写了很多年。我问过他是否想要在杂志上连载,他拒绝了,说这部小说是他的一些无聊的情绪抒发,并没有什么内涵,也没有什么文学价值。”
“蒲青天是怎么死的?”商陆原本不是很想问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想听听这个人会如何形容蒲青天的死亡。
“冬日不慎落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朱启智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悲哀,像是随便说着一个陌生人的临终一样,“就那样死了,给森先生平添不少麻烦,真是个到死都没法让人安生的人。”
商陆又没忍住咋舌一声:“你对蒲青天,意见不小啊。”
“他没办法给森先生幸福,他给的,全是痛苦。”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爱慕着森先生。”朱启智像是被商陆激怒了一样,赌气地吼了一句。
但那怒吼,在商陆听来,也是软趴趴的。“呵呵,爱慕?”商陆是真的听笑了,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这两个字。
“森先生本该是前途无量之人,可如今享有荣华富贵的,却是那些卑鄙小人。这世界不公平,不公平也就罢了,那些真正善良的人,总是被世间各种垃圾牵绊。凭什么!”
商陆反而平静了不少,他大概理解这个朱启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薤白说,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出版森少木的遗作,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很重要的手稿吧。”
朱启智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商陆此时的语气居然平缓了很多,而他自己却还是正在气头,根本没办法整理思路:“是。”
“你最开始的时候说,今天来见我,一方面是为了判断一下我是不是个混球,那么另一方面呢?嗯?另一方面,是不是想要那部遗作?”
“是。”朱启智重新戴上眼镜,“那部作品,不该留给蒲薤白,那是曾经侮辱过森先生的人,他不配。”
“这世界上,最有资格侮辱你爱慕着的森先生的人,就是薤白本人。不配?你又算什么东西。”商陆站起身,“你根本就不想出版那部作品吧,你就只是想要把它纳为己有。我就用森少木的遗书里的一段话来回答你吧,《致青天》这部作品在森少木死后,就属于蒲薤白所有,随意他如何处置。他看、或者不看,烧了或者卖了,保存着或者交给别人,都是他的自由。”
商陆说完这话,打开会议室的门:“走吧,趁我没改变主意,趁我还不想当场打死你。”
“陪着森先生走完一生的人是我,”朱启智似乎打算垂死挣扎,“他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我。你一个年轻人,哪里会懂岁月的沉淀,你也不过就是被一个好看的长相而冲昏了头脑罢了。”
商陆想改变主意了,他再重新审视一遍会议室里的这个人,突然觉得对方从长相到举止,都十分的恶心。他用力深呼吸了两次,第一次想要劝自己不要跟小人计较,第二次想要劝自己不要以对方片面的说辞而擅自给对方贴标签,但即便是自我劝慰,也没能抑制住心里的怒火。
他没有打人,而是用力地以一记直拳捶在会议室的墙上。
咚的一声闷响过后,朱启智终于闭上了嘴。
商陆没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朱启智,眼神告诉他“再不走你就是下一个”。
朱启智离开了会议室,步履匆忙地朝着电梯间走去。
会议室和旁边的开放式办公区就隔着一面墙,部分在那个办公区工作的员工都听到了一声异样的声响。这些员工当中也包括吴英泽,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也立刻起身,小跑着离开办公区,正巧碰到匆匆离开的朱启智。
“朱编辑。”吴英泽叫住了他,“和商总已经谈完了?”
朱启智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慌张地点点头,“真是没想到,蒲薤白又找到了一个粗暴的疯子。”
吴英泽皱起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都好自为之。”朱启智没再多解释,脸色苍白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