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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类似于《1900》?”商陆双眼放光地问。
“哟,这还是我头一次听人说‘1900’而不是‘海上钢琴师’,”范大爷也眼前一亮,“不过应该说更像是‘钢琴师’,二战那个,还有点儿‘绿皮书’那个意思。”
“哦哦,我好喜欢那两部电影!”商陆激动地捶着掌心。
“都看过?”
“看过看过,还拉过片儿呢。”商陆兴奋地说,“高中时我们还做过电影解说的演讲。”
范大爷一脸慈祥地笑了笑,跟常山念叨:“你说的不错,这小子是有意思。”
常山终于松了口气,“是吧,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
“大学是哪儿的啊?”范大爷拿出一根烟。
商陆看着常山非常自然地掏出打火机为范大爷点烟,心里越来越觉得范大爷是个人物,“北理工。”
范大爷吸了口烟,点点头,“好学校,读什么的?”
“软件工程。”商陆非常有眼力见地给范大爷的面前的酒杯满上。
“哈哈读软件的怎么想起来当演员了?”范大爷捏了捏商陆的肩膀。
“巧了,”商陆不好意思地笑笑,“陪朋友去参加群演,结果我被选上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入了行。”
“怎么样啊你觉得这一行?”
商陆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范大爷笑得更大声了,抖了抖烟灰,跟常山说:“这小子可以,我留意着,有合适他的企划我会联系你。”
“谢谢范总。”常山和商陆点头朝范大爷道谢。
“不过就是钢琴这部,找不到角儿,我宁愿不拍。”范大爷眯着眼睛看着包间的所有人,“这圈儿也快没救了,就这么留点儿遗憾也挺好,我也是一把年纪,还能撑多久呢。”
这屋子里,有私生活□□的畅销书作家,有喜欢包养年轻演员的男男女女的资本家,有想要为自己手底下的艺人争取来机会的导演和经纪人。
商陆开始跟着范大爷一起陷入沉思,他突然下定决心一样看向范大爷:“范总,说起来,您听说过蒲薤白吗?”
常山脸色都变了,伸手掐着商陆的腰。
范大爷的脸色也变了,有些不耐烦似的:“听说过啊,半年前上新闻的那个不是。”
“……我的意思是,您看过他演的电影吗。”商陆已经察觉到为什么常山不愿意提蒲薤白了。
“看过一部,挺好的苗子,结果爆出来跟男的有关系,这像什么话!不成体统!”范大爷生气地掐灭了烟,“好好的男人,非要搞邪门儿的事情,结果他还装自己受害者了。这种人啊,就该彻底消失于大众视线,不然要影响社会风气的。”
商陆听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和范大爷生气,“我只是觉得……他好像还挺、还挺有文艺范儿的。”
范大爷摇摇头:“有也没用,这电影要是让他演,那我的老脸往哪儿放?”
商陆泄气地低下头,“就这么厌恶吗,没必要吧。”
“你说什么?”范大爷生气地反问。
“商陆儿,你喝多了吧。”常山立刻拿起酒杯,把最后那点儿酒根儿倒在商陆身上,“你看看你,都洒身上了,快去擦擦,这像什么话。”
商陆点头起身,“抱歉,我有点儿晕。哈哈,抱歉。”
“没事儿,你走吧,回去休息。”常山朝他点点头。
夜风中混着复杂的气味,冬天低温,按理说空气中应该没什么味道才对。
商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边,鼻子和嘴一起呼吸。
吴英泽也喝了酒,所以没法开车送他,想叫出租车,但要排队等着。商陆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将近零点,就赌气自己步行上路了。
这一晚上,过得真实混乱。
商陆停住步子,有些难过地原地下蹲,痛苦地抱住头。
怎么办呢?
信誓旦旦说会让蒲薤白幸福,但商陆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和什么都做不到的现状所冲撞,梦想与现实地纠缠,到底要如何是好呢。
那些放弃梦想的人到底都是什么心情,而梦想成真的人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商陆?”
蹲在路边的商陆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抬起头,视野有些模糊,“薤白?”
“你怎么蹲在这儿?”蒲薤白穿得很单薄,俯身拉着商陆的胳膊,“快上车。”
车就停在路边,商陆钻进有暖气的车里,这才打了个喷嚏。
蒲薤白坐在驾驶席,无奈地叹着气,然后抽出纸巾帮擤着鼻子,“喝了多少?”
商陆摇着头,反问回去:“你怎么来了。”
“吴先生给夏姐打电话,想让她帮忙来接你。夏姐直接联系的我,我就来了。”蒲薤白把事先准备好的醒酒茶递给商陆,随后开车朝回家的方向前进,“怎么样啊,资本家的聚会。”
商陆喝了口茶,暖流进肚,他才终于安心下来:“不怎么样。”
“哈,”蒲薤白笑了声,“这叫什么回答啊,仔细想想,你现在也是个资本家了,要尽早习惯这种聚会才行。”
“不行,”商陆坚决地摇了摇头,“这种恶心的聚会,习惯了的话,我就也是个恶心的人了。”
蒲薤白一句话都没再多说,开车回家停好了车子后,发现商陆已经抱着保温壶睡着了。他长叹口气,解开商陆的安全带,稍稍放倒了车座,又把后排准备的毯子盖在商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