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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大家在否决这件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激烈态度,并非为了公司考虑,而是为了自己。”
商陆语速不快不慢,字正腔圆说完上述观点,然后端起面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早上蒲薤白帮他泡的枸杞茶。
蔓延在会议室中的沉默,最后被赵问荆的笑声打破了。
赵问荆笑着鼓了鼓掌,然后看了一圈会议室里的合作伙伴们,“大家每个人,都是我当初一个一个从各个公司请过来的,我尊重每个人的意见,其中也包括商陆的。在叙述自己的想法这方面,在座没有人能超过商陆。商陆的观点我听得很明白,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反驳的地方,你们有的话,尽管来。”
阳起石掩面笑了一声,稍稍干咳了一下:“我对钱没那么敏感,多点儿就吃好点儿,少点儿就少吃一点儿。当我吃得很好的那个时候,我希望我的员工们也能够一起吃好喝好。且不说长久发展问题,至少这种共同富裕的感觉会让人很舒心。”
慢慢的其他董事也松了口风,开始朝“加薪也没什么”的这个方向动摇。
最终投票的时候,半数以上同意了这个提案。
但商陆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把董事会里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这提案没过多久,公司里就有了奇怪的传闻,说是董事会的大家都想给员工加薪,只有商陆长篇大论地劝说大家不要加。
这样颠倒黑白的传闻传得时间久了,员工们在看到商陆时都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知道事情真相的吴英泽对此非常不满,他尽可能地去帮商陆在员工面前说好话,但时间长了,反而让员工觉得吴英泽也是被商陆洗了脑。吴英泽愤愤不平,可又没得办法,最后还被商陆安慰了一番。
“受到员工的支持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只要在董事会我们足够有底气就可以了。”商陆想到自己一来没有资本,二来没有权力,在董事会受到排挤那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好在赵问荆看起来是真的欣赏自己,而除了搞投资之外什么议论都不会参与的常山、偶尔也会向着自己说两句,再加上和董事会每个人关系都很好的阳起石也通常都会选择站队自己这一边……商陆觉得自己已经是受尽眷顾了。
处理公司事务的那些天,商陆每天忙着查数据、做资料,家务基本上都是蒲薤白在做。自从彻底搬出寝室,商陆也就再也不用偶尔回学校住一晚,每天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凌晨六点出门的时候,蒲薤白通常都还只是刚刚醒过来。商陆会蹲在床边等着蒲薤白睁开眼,“蹲”来一个早安吻,和一句“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晚上十点多回家,商陆开门就能看到蒲薤白出现在玄关。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
一来一回毫无意义的对话,似乎只要是跟彼此,那么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晚饭商陆会在公司随便吃一口,就等着回家的时候吃蒲薤白给他准备的夜宵。似乎是为了让商陆不会很快吃腻,蒲薤白开始研究更多的菜谱,变着花样地把简单的食材用简单的方法料理得好吃一些。
他们尽可能不去聊工作上的问题,商陆会跟蒲薤白聊着自己最近又看上了哪个电子设备,或者是芯片、主板之类的。其实商陆也不是真的为了照顾蒲薤白的心情所以才只说这些,他单纯就是自己想要聊聊其他的话题,那样会让自己很轻松。蒲薤白早也习惯了听商陆讲那些乱七八糟的科学小零件,从曾经的插不上话,发展到现如今终于也能跟商陆聊两句了。
按照他们最新的交往协议来说,商陆要每天都问一问蒲薤白一天都干了些什么,而蒲薤白的回答也绝对不能是“没干什么”。蒲薤白最开始非常不擅长总结自己的一天,所以刚开始一想到商陆要问自己“今天做了什么”的时候,就会很紧张。
后来他也是摸到了窍门,只要这一天之内自己看了书,那么就可以跟商陆说自己从几点到几点复习的时候看了什么书,他们就可以围绕书的内容继续聊下去了。
自从考研初试的成绩公布之后,蒲薤白就一直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国家线和北大的分数线。他的初试成绩没有想象中的理想,政治英语相对拉夸,明明考试之前还让商陆帮他速攻了一下,分数却依旧不那么好看。
但是商陆看到蒲薤白的成绩之后,大为震惊,他觉得蒲薤白如果当初好好学习,那说不定就是个文科大神,毕竟……只是预习了半年而已,专业课成绩就已经逼近总分。他虽然不是很想给蒲薤白一些无效的安慰,但他真心觉得以这个成绩来说,北大那位教授应该会非常满意。
最后果不其然,在国家线公布之前,北大那位教授就给蒲薤白打来电话,说恭喜他进入复试。
在蒲薤白接到那通电话的那一天,商陆还在公司埋头整理着数据呢,下午的时候吧应该,他突然听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也没敲门、也没征兆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之后,商陆其实有点儿生气,抬头刚要抱怨的时候,发现推门进来的人居然是蒲薤白——
“商陆。”
商陆记得蒲薤白当时表情十分严肃,吓得他慌慌张张站起来走过去安抚对方的肩膀。“怎么了宝贝儿,出什么事……”
“我进复试了,”蒲薤白木讷地说着,然后把手机通话记录拿给商陆看,“教授刚给我打电话,说我进复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