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牌位
齐恂的手将窗帘放下,眼里闪过一丝锋芒:“他生得有些眼熟。”
“他既是生长于祁阳,我有些疑惑,倒想去探究一番。”
作话:
“白烬长得更像他的母亲”
第112章 牌位
赤云山青翠秀丽,不成器的山匪终于被官府拔除,还有好心的商铺出钱铺了新路,马车驶过层峦叠嶂的山,就见着了青山之后的祁阳县。
齐恂出来隐蔽,谢化之外只带了一个马夫,驾着马车进了祁阳县城,不过稍加询问,就找到了秦裴的故居,白烬从前的居所。
主人多日不归,紧锁的院门生了青苔,那门外支着一支剩了半截的长枪,没了威风凛凛,显得有些凋零似的,但葱郁的树枝越过院墙伸到了路道上,又生动了许多,地上只落了零星的几片叶子,枯叶不知被谁扫去了。
谢化站在门前还分辨了些许,这道上两家院子生得有些相似,若是走夜路分辨不清,还容易进错了门。
来往并无行人,谢化将那门锁一拧,就将生锈的锁拿下来了,他推开门朝齐恂做了个请的动作。
等齐恂进了门,谢化一道跟了进去,只留了车夫在外面等候。
进门之后就把院门阖上了,作出了个似乎没人来过的假象,但院门一掩,一双暗处的眼睛将一切收归眼底——陈羽跟着从隔壁孟凛的院子悄悄跟了进去。
他从白烬的营帐离开,却没有回家,反而是知道齐恂对白烬不利之后跟上了他出城的马车,没想到马车一路绕过熟悉的赤云山路,他跟着回到了祁阳。
事出反常,陈羽随意一猜,齐恂怕是想要调查白烬。
陈羽这些年没再跟着孟凛,但他从陈玄写来的信里,知道了白烬对孟凛十分重要,他向来感怀公子成全的恩情,哪怕没有白烬的命令,他也想舍命探究一番这当朝太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院子里风吹叶响,齐恂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见着院子他竟然有些感叹,从前以为一代名将辞官故里,如何也不会和清贫沾上边,可这祁阳的院子竟然如此简朴,普通的陈设下,仿佛是为了空出练武的空地,修葺的屋舍都窄了。
而屋里的布置更是简单,厨房之外就是内室,不过桌椅床铺,上面都落了灰,一看就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齐恂接过谢化递来的帕子,他隔着帕子将那书桌上的抽屉拉开,里头扑面一阵樟树的味道,只放了几本翻过却未曾折页的兵书,齐恂拿起来随便翻开,就看见了里面夹的一张纸页。
他将纸页翻开,上面写的不过是首诗词,齐恂一瞥并未在意,但他在署名处停留了几眼:“孟凛。”
这诗是孟凛写的,下面还用不同的笔迹,写了一个“已阅。”
“孟凛和白烬从前的交情,原来是从祁阳开始的。”
齐恂将书页再翻过去的时候,方才看过的纸页不慎掉落在地,他眼底微沉,退了一步弯腰去捡,但他抬头时,视线却不经意扫到了那书桌的侧面,上面刻了一行小字。
“忠,孝,仁,义。”齐恂小声地读了一遍,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却微微眯起了眼,眼皮有些遮住了他眼里忽然冒起的阴鸷,他注视着那小字看了半晌。
忠孝仁义……齐恂又在心里默念,他亲自前来寻找的答案好似有了一半解答,心里蠢蠢欲动的杀意在心头盘旋起来,他那无人知晓的身世又在此刻悄然地提醒他了。
如今跌落在史书与骂名里的将门白家,当年的家训,正是忠孝仁义。
但他又理智想到了巧合,齐恂直起身来,用着比方才更冷的语气道:“谢大人,去找找这屋子里的祠堂在哪。”
“你我去祭奠祭奠我朝的将军。”
谢化穿过房门,在靠西的一间小屋里找到了这屋里的祠堂。这屋子很小,光线也并不充足,开了门,才有光从门外落进去,将屋子里填满了些。
逆着光,齐恂看见了堂上并不多的牌位。
谢化拿着火折子将上面的蜡烛点上了,红光照亮了上面的“秦氏”先祖,秦裴出身并不好,他没有娶妻也没有儿子,家中穷时养不起几个人,因而血脉稀薄,摆上的牌位一双手就能数出来,秦氏之外,还有一个牌位刻了“征南将士千古”的字样,秦裴摆在家里祭奠当年随他出征的将士,而那些之外,这祠堂上还摆了两幅空白的牌位。
齐恂竟然没有在牌位里找到秦裴的名字。
当初白小将军受了恩典回乡奔丧,是特意来送秦老将军魂归故里,因而他怎么可能不在祠堂里摆上他的名字?
而那空白牌位中有一副的下面,放置了一个瓷白色的坛子,齐恂打量了那坛子一会儿,“这是当初……白烬带回来的骨灰坛?”
“秦裴离世的时候正是本宫离京北上,若非看过当初的案卷,本宫还不知道,当初是连秦老将军的尸骨都没有找到。”齐恂一只手附上那骨灰坛子,“骨灰?”
他略微用力,那骨灰坛立马就偏倒滚到了桌上,然后顺着并不平整的桌面,“哐”的一声,瓷做的坛子摔在地上,灰色的粉末伴着下坠与摔碎的动作,像是烟尘一样化在地上和空中,起了一阵迷蒙的青烟似的。
“一坛衣服燃尽的灰也配上桌。”齐恂跟着满不在乎地一支手指点上后面的空白牌位,“这空白的牌位,看来就是秦老将军的了。”